“我……对不起……”

苏云卿用树脂棍的头端点了点渗血的伤处,看见腿上的人猛得一抖。

“什么事情,说。”

在这样的时刻里,许扶桑第一反应竟然是先看了一眼光脑,预估剩余时间。

他内心有太多念头和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我害怕……”许扶桑抓着这人的大腿,像是在寻找某种慰藉。

“上一次,十一年前,我参与恶性暴力事件后的维稳和秩序重建,结果因为对局势的预估错误、导致支援不足,演变成了星球的暴乱。”

他伸出右手的机械臂,握了握:“我们一行人遇到了暴力冲突,我右臂被重伤。”

“医疗机构都被迫关停,同行的医疗人员不精于此,又没有器械和设备可用。”

“通讯网络被全部阻断,完全无法跟外界联系,在星球内也没有可求助的人,四处还都是非法武装部队的眼线。”

“只做了基础的消毒包扎,拖了一周,眼看着手臂溃烂,最后粗糙截了肢。”

许扶桑的机械臂握紧又张开,像是在努力克服某些恐惧:“药剂储备不足,没打麻醉。”

苏云卿眼睛猛地瞪大。

“最后费劲千辛万苦才传回的讯息,前所长托关系找的人工器官移植的专家,想尽各种办法赶过去,给我做了机械臂的移植手术。”

“我复健了大半年,才能熟练使用右臂。”

“我那时还无惧无畏、还不怕死,只是这些过程和磨难,太让人煎熬。”

“但是现在,云卿,我会忍不住想,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他跪起了身抱住苏云卿:“我还没来得及……我舍不得你……”

苏云卿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

许扶桑笑了笑,像是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

“比我资历更长的要么已经外派、要么被事情绊住,剩下的都不如我有经验。”

“而且我手臂伤了之后,这些年工作的重心都在非惩戒事项上,我的事务最方便交接,我最适合临时指派任务。”

他见苏云卿面露愁色,宽慰道:“这次派的人足够多,会没事的。”

“只是我有过痛苦的经历,我杞人忧天罢了。”

苏云卿的担忧反而因为这人的安慰而愈发深重。

“你们过去要多久?”苏云卿抓了抓这人的头发。

“跟着军部的飞船走,他们用的是特供的跃迁点,最快应该40小时能到。”

“这40个小时,你需要工作吗?”

“不用。你打吧,我受得了。”

许扶桑重新趴上人腿面,安静承受着。

树脂棍的疼是刀割般的痛楚,一下一下嵌进皮肉里。

重一点、再重一点。

像是要将这人的痕迹刻进骨子里。

突如其来的紧急任务,不知何时才能返程、生死未卜。

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可内心都没有逃避那个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果。

如果就此天人永隔

那幸亏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Sub。

至多让人难过一阵罢了。

许扶桑攥紧拳往嘴里塞,死死往下压着想要爆发而出的嚎啕。

是疼还是畏惧,还是因为不舍因为悲伤?

嘴里咬着的手被人拽出,他听到那人温声劝道:“扶桑,别咬。”

苏云卿将伤势控制得宜,除了方才逼人开口的那一道破皮,剩下的都只是一大片的瘀紫。

他伸手给人揉了揉臀肉:“扶桑,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回来。”

许扶桑颤抖着直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