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3)

离开阜城,仍旧下着蒙蒙细雨,灰蒙蒙的天,压得很低,几只小鸟在一侧的屋檐下避雨,叽叽喳喳的。

我们登上船恰好又是早晨五点多,来的时候,从莞城启程,也是五点,这个时间,清晨正温,人也不多,船也好走,莞城要比阜城温暖很多,我也没有披那件斗篷,权晟风站在我旁边,我们立于船尾,他看着江面,我望着越来越远的阜城,这座城市,不仅是我的故乡,还是我爱上白唯贤的地方,因为他,我对阜城有着难以割舍无法忘却的情分,权晟风,带我重新走了一次,唤醒了我的记忆,然后彻底打了一个包裹,掩埋在最深处,此后我都不想再开启。

我恨自己爱上了两个男人,我恨我痴心又多情,也恨自己全都爱错了。

一个被权势蒙蔽了双眼,一个因为仇恨变得不像自己,我最初认识的白唯贤温润如玉,与世无争,面对别人说他纨绔风流也一笑置之,我最初见到的权晟风,是我的救星,是全世界最威猛英勇潇洒俊逸的男子,他护着我、陪着我、拯救我,可我却发现到了最后,我从没看透过他。

他说他是个坏人,我终于相信了。

可他说,他永远不会对我坏,不会伤害我,我也深信不疑。

他越是矛盾,越是神秘,我越是深陷,越是不舍,可我也放不掉白唯贤。

我无法想象他现在在那个公寓里多么凄惨荒芜,冯锦是否还陪着他,他又在想什么,吃得下饭么,睡得着觉么,有没有想起我,白鸢鸢也好,程鸢禾也罢,有没有想。

船尾没有遮檐,我头发和眼睛上,落下了细雨霏霏,权晟风将我揽过去,护在他风衣的怀里,为我挡风避雨,我贴着他的胸膛,感觉我们两个人悲壮得像是要去赴死,回到莞城,等待彼此的到底是谁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或许他清楚,却也只能在我面前装傻。

我感觉到他的手有微微的颤抖,将我抱得越紧,越是抵挡不住那一点点流失的温度。

“白鸢鸢,我爱过谈秀雯,但是于她,感动比爱更多,我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经常来找我,我去她的橘子园里帮工,母亲给别人洗衣服,给大户人家做点刺绣和女工,这是我们全部的收入,我的衣服,是谈秀雯哥哥弟弟的,有的都还是八成新,她偷来给我,有一年过春节,我母亲带着我上街去买年货,她看上了一件衣服,可是买不起,还要买过年的吃食,我无意中跟谈秀雯说了,她没几日就给我母亲送来,后来我在桔园看到她大伯和父亲再骂她,拿戒尺狠狠打她的手,骂她不学好学偷,我才知道,她是偷钱买的,只为了让我高兴,她对我很好,好到我一度惭愧,我母亲死了之后,她跟着我去了莞城,我没有给她婚礼,没有酒席,只是结了婚,她没有怨言,直到后来,我知道她竟然是当年向白家老爷泄露我母亲生了我、住在哪里的人,我无法原谅,如果不是她说了,白家未必找得到,就是找到了,也不会那么快,等我长大了再找到,我有能力保护我母亲,我也不怕了。”

他说着话闭上眼,紧蹙的双眉让我能想到他心里有多恨多痛。

“我母亲被逼的带着我四处逃,吃不饱穿不暖,以白家的势力,折腾死我们母子太简单了,戏子和野种,是白家百年的蒙羞,白老头儿那么精明,不可能留下我让日后春风吹又生,都是她,我跟她离了婚,这么多年,再没有找过女人,我也没有精力,我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白家支离破碎,我全部的目标都只对付一个白唯贤。白鸢鸢,我想要你,可谈秀雯对我和我母亲那么好,她这个错,我都不肯饶恕,你还不明白我母亲在我心里的分量么,我一定不让她白死。”

我明白。

我搂着权晟风,我真想用我余下的岁月去温暖他,陪伴他,爱他,可白唯贤,如果在这个时候,我弃他不顾,我这辈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