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说她只懂得欢场恩客那些逢场作戏、谁也不谈真心的玩意儿,至于姻缘夫妻意中人,则是她力所不能及之处了。

“而且秦太医那话不假,”把热过一回的枣粥推到谢竟面前时,银绸劝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妃如今怎样自己在这里翻来覆去地琢磨,都及不上开诚布公地与殿下谈一谈。”

其实,哪怕不知道陆令从最后给出了什么回答,谢竟现在也基本能够推测出他的行为逻辑。

在洞房夜和他生辰日,他们分别发生过关系,也是成亲最初两个月中唯二的两次。而也就在第二次的当天,燕子矶的江滩上,陆令从坦诚了他对子嗣之事的看法,并最终把决定的权力交到了谢竟手中。

再联系秦太医所言“直到三月初三之后,才忽然又让臣去抓药”,应该就是陆令从践行他这种态度的方式了在明确得到谢竟“要”与“不要”的回答之前,他选择自己服避子的汤药来尽量降低谢竟怀孕的可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想到三月三那回就有了,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们都误以为对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这些事情谢竟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能捋清楚。但问题在于,捋清后并没给他带来如释重负之感,反倒是还有什么未解决、未想通的症结,梗在他心间。

是夜谢竟歇下得很早,只是枕间也不安生,似乎是雨没遮没拦地下进了他梦里,辗转一番,不胜其烦地醒来,发现自己拢共也没睡多长时间。正欲起身喝口茶润润嗓,一撩帐子,外间的喧声却冷不防传进他耳中,是绿艾在叽叽喳喳地叫着,还有脚步和私语纷纷,似乎是院中有不少人在来往走动。

谢竟唤了人,有侍女过来答应,他问:“外面在赶集么,吵吵闹闹的。”

女孩“呀”地低叫了一声,道:“罪过,到底惊动王妃了。是殿下回府了,才刚进门,听说您睡了便没让唤您起来。”

谢竟一愣,下意识重复一遍:“殿下……回府了?”

还不待女孩再确认,谢竟已经掀开被子翻身下榻,匆匆趿拉上两只鞋,因为没穿好以至于几乎是踉跄着奔出房去,及至火急火燎地行到廊中,却又一下恍然,醒过神来,手足无措地顿在原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陆令从就站在对面的花厅里,脚边还堆着几件零散的行装,正与周伯说着话。听到屋内女孩一迭声叫着“王妃当心”,蓦地转脸,隔了被绵密雨帘化开的模糊灯火,正对上了谢竟的双眼。

谢竟仅着寝衣,长发披散着挽到耳后,从头到脚无一处适于这样小别重逢的场景,但他只是漠视了一切夜色和灯影,准确地感知到了来自陆令从的注目。

不是理智也不是什么情愫的作用,仅仅是他的本能驱使,谢竟迈开步子闯进细雨中,因为几近跑了起来所以并未觉得哪里沾上了水痕,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然踏上了花厅的前阶。

谢竟不知道陆令从的回应是否也出于本能,但当他伸出手环过对方的后颈时,陆令从只轻微地怔了一瞬,便极其自然地张开双臂揽着腰接住了他,甚至将上身后仰了一些,把谢竟抱得脚跟都稍稍离地,严丝合缝地按在了怀中。

这个不含任何情欲、也没有任何特殊目的的相拥持续了许久,下人极有眼色地散开各自去拾掇,把谢竟和陆令从单独留在花厅的门廊下。

谢竟这时冷静下来,生出几分无所适从的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或是解释自己的反应。陆令从只是像哄稚儿入眠那样拿手拍着他的背,拥抱有力而抚摸却又轻柔,仿佛在以动作安慰着谢竟汹涌无端的“本能”。

他想那应该就是安全感的源头。

最终还是谢竟动了动手指,陆令从便会意地把他松开,两人在昏暗灯火下各退了半步。陆令从比他高半头,是一个恰恰好的距离,只需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