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你怎么过去?”

陆令从已经消失在栏杆处,只留下一个字:“爬!”

谢竟无所事事地等了片刻,忽然听到楼下起了喧哗,一阵人声嘈杂,随即是一声高喝:“官府抄检!闲人退散!”

官员是被明令禁止出入章台的,虽然大多数人都是阳奉阴违,只要不闹出大事、不撞在枪口上,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这种突然而来的“抄检”,不仅是闻所未闻,更令人不得不怀疑其发生时间的巧合。

但谢竟一时来不及想这么多,严格来讲他自己和陆令从也算在被禁的行列之内,真要等会儿和官兵打了照面,那可是要变成整个金陵的笑柄了。

他正焦急之间,一个虚影落到床边,陆令从站定俯下身把他打横抱起来,谢竟不用他说便牢牢环上他的脖子,被他带着一路顺着栏杆和横梁攀上了屋檐。

得了,经此一役,他以后再也没脸嘲笑陆令从没事干就上房顶了。

“人呢?”谢竟问,“我说隔壁那两个。”

“从门逃了。”陆令从眯眼看着夜色中的秦淮河,道。

“是朝中人?”不是的话没必要逃。

陆令从摇头:“是我们被发现了,官兵出现是提醒他们赶紧离开,不要深谈。”

谢竟“啊”一声:“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陆令从却说:“也不算一无所获。我看清了其中一人,也就是那个宫里人,是名内监,逃的时候袖口挂了一下,左肘露出来,有块紫色胎记。”

谢竟沉吟道:“能调得动官兵,此人背后必定不是寻常之辈,不过这倒也是一个方向。只是不知究竟哪里露了破绽,叫他们发现。”

又问陆令从:“那你是否今夜就入宫寻人?”

“我这个时辰入宫更会打草惊蛇,等下有了纸笔,我会给钟兆交代此事,拉拢他那么久不是白下本儿的。”

谢竟看他有了计较,便也不再操心,只问:“那今晚还是要在这里歇下来?”

陆令从一笑,拍了拍谢竟的脊骨:“真让你说中了。”

次日清晨,谢竟在屋里用过萧遥让人端进来的早膳,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后门,陆令从先到走廊上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回身唤谢竟:“回去罢。”

二人出门,一前一后往通向后门的小楼梯去,路过天井,楼下却响起激烈的争吵与叫骂,用的还是吴语。

谢竟驻步一瞧,却是昨日见过的那男人带了几个家丁,与披头散发的银绸对峙着,摘星楼的鸨母也站在其中,叉腰向银绸叫唤着什么,旁边桌上摊着成堆的首饰和银票。

陆令从看他停下,退回两步,听了几句,为他翻译道:“男的说那姑娘偷东西,姑娘要赎身,妈妈不同意。”

谢竟想了想,朝陆令从道:“借你的腰牌一用。”

陆令从不明所以,但看谢竟很坚决地伸着手,还是解了下来递给他。

谢竟拿着腰牌径直下楼,在二层陆令从与一层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动作温和但不容反抗地将鸨母拉到了一旁,背对那男人,小声道:“她钱是够的,让她赎身。”

鸨母瞪着他:“你是哪个?”

谢竟将令牌藏在袖中向鸨母示意了一下:“让她赎身。”

鸨母起初不信,看清令牌上“昭王府”三字后一怔,疑道:“这东西真的假的?”

谢竟抬起一根手指,向他们头顶上的二层走廊指了指,鸨母顺着看上去,就见陆令从倚在栏杆边上,对上她的眼神,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