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押上刑场。

谢家问斩当日陆书青被锁在了家中,和他妹妹惶惶然守在一处,从天明等到午时三刻再等到更深露重,大雨却始终不息。直到夜半,父亲将面无血色、浑身滚烫的母亲带回王府,却甚至不及守到他醒来便又匆匆离去,连夜出城点兵。

一走就是数月。

任哪个做儿女的都没办法接受父母忽然走到这般境地,从如胶似漆骤变为生死不容。谢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陆令从亲自废黜后昭告天下,逐出金陵。

伤寒不退心悸梦魇,谢竟在榻上病了足足一月才能起得来身,其间宫中来驱赶的人数次被王府家丁挡了回去,在僵持到一触即发的境地时,谢竟下了床,带着简单的行装,抱着陆书宁,一步一步自己走出了昭王府。

那是陆书青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陆令从回京几乎已经是半年之后。在陆书青的认知中,父亲一向是笑语迎人,负责在母亲唱白脸时跟在后面唱红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他和妹妹百依百顺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

到很久之后陆书青才明白,当夜父亲如果不走,母亲可能连那一个月的病都没法留在王府养,而父亲走得越远、在“抛弃”他获罪的王妃时越绝情,母亲出京的路才走得越安稳。

但父亲却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陆书青只看到书房的灯亮了整宿。

“倒未必一定是真的,我只是想,”陆书青拨弄着衣襟前的穗子,喃喃道,“若我没有讨了祖父喜欢,或者我娘压根儿就没生下我,便也不致将外公家推到那样的风口浪尖。”

陆令真与陆书青不太像他们都像了各自的母亲但毕竟是嫡亲姑侄,神态间还是颇有几分肖似。

“你觉得你娘在有了你的时候,在悉心教养你的时候,在眼看着你受父皇抬举、又听到坊间流言的时候,心里难道没有思量过后果吗?”

陆书青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一定想过,可是就算想过,他也不会改变什么至少不会让我改变什么。”

陆令真顺着他的话说道:“他不会让你改变什么,是因为在他眼里那些全部都比不上你重要。”

“在你面前,他的算计筹谋全都是不作数的。”

陆书青愣了愣,咬一咬下唇,望着她。

“你跟姑姑说一句实话,当年他带着书宁走,是不是你劝的?”

陆书青没作声,默认了。他那时候实在怕极了,父亲远走,外祖家又遭惨祸,他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昭王府也要落得如此下场。彼时金陵对他来说不是生长于斯的故土,而是吃人见血的笼子,他其实很想跟着母亲一起远远逃出京城,但他不能。

留在这里,纵然先帝驾崩、传位叔父,他这个皇长孙失去了意义,但他还是昭王世子。父亲私自领兵本已是犯忌,他若再走了,不仅祖母和姑姑难以自处,昭王府在金陵更是没办法再立足了。

所以当他和母亲坐在斜阳下的廊前,看陆书宁轻快地逐着影子跑动时,陆书青忽然开口,求母亲带着妹妹一起走。

走了也是一条生路,而生当复来归,便总有相见之日。

“的确,在那个节骨眼儿上一家人分开才是保全彼此的上策,但就像你娘不会让你改变什么一样,你真的说出你想跟着他走你不想和他分开,他也一定会答应。”

陆令真看着有些语塞的陆书青,眼中露出怜意:“青儿,自苦是最苦的,你心思太重了太像皇嫂不是件易事。”

她回身看看殿内,依然是静悄悄,吴氏还没有醒。陆令真站起身来,拍了拍陆书青的肩头:

“你这副模样,等下祖母见了也要忧心。算了罢,今儿随我出宫,去鹤卫透透气去。”

当年陆令从离京时开诚布公把自己养的私兵带走,但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