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另一面,她心里有个小人在撞墙:万一真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呢?
人总是这样,一样的话,劝别人可以,却总是劝不了自己。唐惊燕明明知道是个玩笑话,还是忍不住当真,失落感一点点弥漫上来。这是人的劣根性吧?
唐惊燕平时很擅长掩盖情绪,但在亲人面前,她不那么警惕,便有些绷不住。苏卓说完,没听到唐惊燕的回话。他侧头看去,就看到暗夜明灯下,唐惊燕红润妖冶的面色蒙了一层灰色,眸中暗淡,好像瞬间被什么抽空,变得苍白,一时难以掩饰。趁着叶氏和老嬷嬷说话的当儿,他急忙伸手握住唐惊燕的手,发现妻子的手心也是忽冷忽热,沾了一手的汗湿。这不可能是因为跟老嬷嬷说话、或者叶氏出来激动的啊!
唐惊燕是在他说完后后变得这样的。
苏卓低声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唐惊燕连连摇头,“不是,有些冷。”不要多想。没人会多想,你不要这样一惊一乍。
待唐惊燕调整好情绪,发现自己已经和苏卓回到了明园。她大惊站起,“怎么回来了?我们不是说要给善水送行吗?”
“我看你神色不太好,送行就算了,”苏卓递给她一杯热茶暖手,看着外头天色,唇角似是而非地抿起,“有什么好送行的?善水这趟……注定没有什么。我过几天也要进考场,去参考。想着两对儿女,平时都和乐融融的,真要干正事,两个都注定要给母亲失望。有些不忍心。”
唐惊燕沉默,是啊,不忍心。她刚才也看到叶氏那个神情了。凭苏善水的姿容,谁会想着她选不中呢?除非选的人眼睛瞎了。但是苏善水选中后,不过是在宫里头孤苦伶仃地挨着,叶氏还是要失望。迟早失望,不如在最早的时候,当机立断。
唐惊燕和苏卓一直是这样想的,但耐不住苏卓这么一说,唐惊燕也觉得,他们是不是有点儿过分?或许苏善水和叶氏不需要他们为她们安排好的这条路呢?唐惊燕站起,“你如果后悔了,我现在去找七王妃,还是来得及的。”不过又欠七王妃一个人情而已,没什么的。
苏卓摇头,“我只是想一想,你做的是对的,不要改变。”但即使知道自己是对的,想着母亲以前会有多期盼,以后就会有多失望,苏卓也忍不住难受。毕竟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母亲了。
唐惊燕想了想,“你不要这样想。应该想一想,如果你妹妹进宫了会怎样。这样想或许会好受点儿。”难过事都是经过比较,越想越难过的。不妨想一想高兴事,两者相抵,现在的状况没有那么糟,或许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过了片刻,苏卓果然没刚才那般难受,回头搂住妻子的腰,低声道,“多谢你啊,惊燕。”
“哦。”应该的。丈夫难过,唐惊燕有两种选择;一是问什么烦恼,两个人抱头痛哭;二是问什么烦恼,迎刃而上,解决问题。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世态度,唐惊燕明显更喜欢后者。
“……你不应该说说不用谢之类的吗?”苏卓笑问。
唐惊燕眨眼,我明明觉得我的开解对你有好处,我明明觉得我应该得到这声道谢,我为什么要说“不用谢”啊?为了礼貌么?你见过有夫妻彼此之间说“谢谢”“不用谢”的吗?她皮笑肉不笑,“是,夫君下次有什么困难,可以继续找妾身。妾身特别擅长为夫君排忧解难了。”
“准了。”明知道唐惊燕话里话外都是讽刺,苏卓还忍不住这样说。果然腰上肉被拧得狠,他“哎哟”一声,赶紧表示自己再不敢了。
后半夜,苏卓眯了一会儿,唐惊燕擦把脸,在桌前画着设计图。等到差不多到苏善水进宫时辰的时候,玉音在外面一声通报,夫妻二人收拾一番,去前院送行。
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夫妻二人陪着叶氏,一同出府,看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