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宣兰真胸口发堵,倾诉的欲望膨胀,“几天前我向东岛求救,那是我十年里第一次回家。”

“姐姐变老了,大哥和父母死后,我和尘香年幼不堪重任,整座俪珠岛压在姐姐肩上,她背负了太多。”

“姐姐她……对我很好很好……一直迁就我……我厌恶宣家,但我狠不下心,她一直在求我回家,最近几年我软化很多。”

“血浓于水……”蒋愿低声道,虽然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他能理解宣兰真的纠结。

藕断丝连的原罪,亲情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枷锁。

薛明珠于蒋愿而言,如同宣蓁于宣兰真。不过若是薛明珠为非作歹,蒋愿只会不顾一切袒护她,而蒋愿做错事,薛明珠却写信劝他回头,大概薛明珠与宣兰真才是一类人。

蒋愿拍拍宣兰真的肩膀,没有多说。宣兰真虽然生得幼态,心思却通透坚韧,蒋愿比不上他的悟性,安慰的话多余,无言的陪伴才是宣兰真需要的。

蒋愿啄饮几杯,思索如何自然地提及海皇秘境,不要显得太过功利。宣兰真与他谈感情,他却一直盘算怎么利用他,如此看来,自己真是个坏人。

宣兰真杏眼湿润,湛蓝色的瞳仁变成深蓝,红唇微启,头枕小臂趴在桌子上,他深吸几口气,嘟囔道:“出现了。”

“什么?”

“你的香气。”

蒋愿一愣,今夜确实是发情夜,但此刻天色还早,远没有到发情的时间,香味浅淡得很,蒋愿都闻不出,莫非宣兰真长了个狗鼻子?

“这到底是什么香气?为什么时有时无……”

蒋愿咳嗽两声,没有接话。

宣兰真没有追问,把玩手中玉盅,对着澄亮的月光,金黄的酒液微荡。

花园拱门处传来脚步声,蒋愿以为是仆从小鱼来送酒,回头一看,却是顾衍芝。

顾衍芝袍尾掠过花丛,一步步走来沾染淡淡薰香,他沉静如深水,没有一丝恼意,蒋愿却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啊,”宣兰真恍然抬头,“衍芝来了,快坐,一起喝酒。”

宣兰真拍拍石凳,蒋愿盯着顾衍芝一步步走近,撩袍落座,蒋愿下意识没来由的紧张,挤不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蒋愿掐了一把自己,心里默念,我和宣兰真什么都没有,我没错,理直气壮一点。

顾衍芝看蒋愿心虚的表情,简直想发笑。顾衍芝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嗓音听不出喜怒:“怎么没叫我一起喝酒?”

宣兰真道:“怕你不来,所以没叫你。”

宣兰真在影射前两天顾衍芝拒绝一同出游,蒋愿简直想捂住宣兰真的嘴。

“啊,”蒋愿急忙补救,“你不是在修炼吗?我来花园转了转,碰巧遇见了宣兰真。”

“那还真是巧。”顾衍芝一眼没看蒋愿,只盯着宣兰真。

弄巧成拙,蒋愿干笑几声,求生欲爆发:“你今日修炼完了吗?我陪你回屋吧。”

“我现在想喝酒。”

宣兰真噗嗤笑出声,蒋愿狠狠踩了他一脚。

顾衍芝冷道:“这么高兴?刚刚在聊什么呢?”

“秘境。”“香气。”蒋愿和宣兰真同时开口,却是两个答案。

蒋愿肉眼可见顾衍芝脸变得更黑了。

“嗯,在聊秘境,”宣兰真笑眯眯地立即改口,“过两天我们就去东岛,和我姐姐面谈秘境一事。”

蒋愿诧异地看着宣兰真,他根本没来得及和宣兰真提秘境,只是为了搪塞顾衍芝才脱口而出。

宣兰真毫无征兆送上一份大礼,简直贴心至极,蒋愿心情复杂。

“是吗?”顾衍芝面无表情,“可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