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钰仍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边扶正令仪发髻上因为踉跄而有些歪斜的玉笄,一边笑?颜道:“那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人家?了。”

燕钰这副情态更显得没有藏着什么小心?眼,令仪最后一丝担忧也彻底被打消了,笑?吟吟应是。

然待燕钰转身,离了令仪的视线,面?上的灿笑?便有些森冷,再没有对着令仪的温和明朗了。

燕钰一只手背在身后,踏着悠哉游哉的步伐踱到裴衍跟前?,眸光不善。

“见过齐王。”

裴衍静静地目睹了两人亲昵的一幕,不声不响地敛下眸中异样,对着燕钰行礼。

燕钰倒不会小心?眼地在礼节上难为人,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双眼眸锐利地盯着眼前?对他心?上人居心?不良的存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燕钰目力极佳,隔着老远就将那一幕收入眼中,也将个中细节看得一清二楚。

也许阿鸾没有注意到,但作为旁观者?,在女郎将要摔倒的时候,裴三郎几乎是三步作一步过去的,动作敏捷的就好像生怕扶不到似的。

燕钰可不是傻子,相反他对裴衍这种感知极为敏锐,尤其上回牡丹宴上这厮便漏了马脚,要让燕钰相信他只是单纯心?善,绝无?可能。

虽然来到洛阳不久,但燕钰多多少?少?是听了些裴家?三郎的脾性的。

裴家?三郎,渊渟岳峙,才貌过人,品行高洁如芷兰,但也最是冷清冷性,是洛阳女郎最难搭话?的世家?郎君。

燕钰不知他的阿鸾是如何惹了裴三郎的注意,只知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敢对着已?经?有了婚约的阿鸾还存着心?思。

这不是公然打他的脸吗?

燕钰身心?都觉得受到了挑衅,若是身上如猫犬一般身覆毛发,大概都会随之炸起来。

若是以当初在凉州那等民风彪悍、武德充沛的西北,燕钰非得将这个胆敢觊觎他未婚妻的死小子揍得嘴歪眼斜,抱头鼠窜。

奈何这是风雅严整的洛阳,他也不是凉州那个肆意妄为的小皇孙了,燕钰开始学着收敛性子,学着阿父那般端肃沉稳。

“裴御史愿冒雨送吾妇归来,果然心?善如斯,本王在此?代?吾妇道声谢了。”

裴衍看着眼前?明明双眸含煞但还是朗笑?着对他说戳心?窝子话?的燕钰,心?中滋味难言,眸色也越来越冷。

吾妇,吾妇。

这两个字像是尖刺,狠狠扎在裴衍掩藏在最深层的柔软处,散发出最尖锐又细密的疼。

若是当初他能坚定地选择,没有畏首畏尾,或许结局便很不一样了吧。

记忆短暂地沉浸在去岁的秋日,他满心?的滚烫被阿父轻轻松松浇灭,他也做出了一个当时他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意识回笼,裴衍只觉得浑身冰凉刺骨。

“齐王客气,不过举手之劳,既将崔娘子送到,裴某就告辞了。”

裴衍不辨喜怒,语气淡漠地说了句客套话?便拱手离去,身影沾了绵绵雨丝,越发的模糊不清。

燕钰没有阻止他,只面?上挂着稀薄的笑?,看着裴衍渐渐离去。

裴五娘自打齐王来了,便龟缩回了车厢内装醉,不想?去掺和那等烂事。

作为女郎,自打三兄下马过去扶人,她便隐隐觉察出了些什么,但又不敢下定论。

也正是心?里觉察出这些,裴五娘见齐王来了,下意识替三兄心?虚害怕,有种撞人刀口上的感觉。

等待犊车再次发动,裴五娘才停止装醉,偷偷推开一点车窗,暗暗打量外头的三兄。

一向清俊雅致的三兄此?刻神色淡漠地策马行在雨中,形容狼狈,但就好像感觉不到似的,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