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妻子给他脱外袍的功夫,崔砚说?出了自己这几日下来推测出来的结果。

荀夫人看?着倒是?没有太过惊讶,笑吟吟地将外袍搭在衣架上,气定?神闲地叹息道:“其实妾也看?出来了些眉目,尽管阿鸾不肯多说?,但妾猜想当初定?不是?简单被?搭个话那样?简单。”

“只是?妾没想到,那齐王竟能为阿鸾做到这一步,但想想好似再正常不过,我们阿鸾这样?的女郎,洛阳城哪家不想求娶,折了齐王的腰,也不足为其。”

提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荀夫人又开始沾沾自喜,满口夸耀起来。

荀夫人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好命的女郎,虽家族落败些,但承蒙未婚夫不弃,敬爱珍视她二十余载,生得?子女又个个出色懂事,虽经历改换天地的大事也不曾落入绝境,如今眼?看?着崔氏大有回?春之兆,荀夫人心中感慨万千。

她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求什么了。

见妻子欢喜,崔砚则想起另一桩事,那便是?长女的心意。

“这事祸福相依,咱们跟阿鸾承诺过,日后要为她寻一位合心意的郎婿,若是?阿鸾实在不愿,齐王那边又……”

话未尽,荀夫人也明白了过来,面上也没了欣喜,满目忧虑道:“阿鸾素来懂事,若是?知道其中厉害,定?然会?舍弃自己的心意委屈自己,保全家族。”

夫妻两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过崔砚为了不让妻子犯愁,出言安慰道:“无?碍,且看?着未来如何变化,阿鸾未必瞧不上齐王,虽说?齐王性情不够谦和,但身家容貌倒是?上乘,也不算辱没,再者,有我这个阿父在,定?然不会?让阿鸾委屈自己,定?为其争一争。”

荀夫人听着这番话,忧愁去了大半,再度眉开眼?笑起来。

……

众所周知,凡是?有盛大活动,最后出场的那一撮人都是?引人注目的。

崔家从不是?什么高调的性子,更何况是?处境微妙的如今,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一家人早早便出发了。

在洛水边选了一处相对僻静的空地,家仆扎起了行帐,忙得?热火朝天。

阿父那边来了些攀谈的官场同僚,兄长和义兄都被?带过去寒暄交涉了。

家仆在一处干净没有碎石的草地上铺上了竹席,怕席子太硬硌着主子,又在上面铺了一层绵软的绒毯,摆放好了一应吃食和酪浆和米酒。

对着眼?前闪着粼粼碎光的洛水,令仪心情都跟着豁然开朗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美景怡情养性,这大概也是?往昔那些由于?官场黑暗,而遭受磋磨的高尚名士总爱寄情山水的缘故。

熟透了的枇杷甜软芳香,被?冰镇过的樱桃蘸着糖浆更是?甜蜜可口,令仪不时嘬一口酪浆,神思有些醺醺然了。

洛水岸边,越来越多的人家抵达,纷纷占据好地势扎起了行帐。

许多轻衣薄衫的儿郎说?笑着下马,一眼?便瞧见了崔家行帐前温婉灵秀的女郎,顿时收起了自己的大嗓门,端起了些温文尔雅的君子姿态。

崔氏还?有长辈在,这些儿郎面皮也不是?多厚,最多只敢凑近些,然后卖弄些吹笛吟诗的本事,意在吸引佳人的注意。

若是?活泼些的女郎还?好,他们自然好上去攀谈,但这位崔氏贵女性情内敛疏淡,从不爱往人堆里扎,也不大喜欢和不熟络的人主动攀谈,他们便是?知晓崔家大娘子的性子,怕冒犯了人家,因而从不敢过于?热情。

那日伊水边上的事,整个洛阳都传遍了。

他们都出身仕宦,家中都有长辈在朝为官,对于?这些风吹草动最是?灵敏。

陛下此番行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