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了，解锁了奇奇怪怪的夹子音。

别看蒋芯小小一只，路都走不稳，连家里最凶悍的黑背都怕她，被揪住耳朵也不敢动，委屈巴巴地瞅着张劲嗷呜。

家里和蒋莱最不对付的是老爷子，老古板一个，有时候脾气来了还会教训张威。

说起当年，曾有个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对他爱慕不已，他坐怀不乱，严词拒绝了她，老爷子觉得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蒋莱故意逗他：“爷爷，有没有照片？我帮你把人找回来，续一段黄昏恋。”

“不像话。”老爷子哼一声，扭头去打太极了。

蒋莱对老爷子改观，是在这天午后，蒋芯摇摇晃晃走路，踩到掉在地上的报纸，觉得好玩，又拿脚去踢。

一份报纸而已，才几毛钱，大家都用手机，订了报纸也没人看，蒋莱没去管，由着她玩。

老爷子背着手回来，正好看到这幕，他捡起报纸，撇了撇上面的灰，抚平，一边心疼地自言自语：“这么好的字。”然后把报纸安放在更高的地方。

蒋莱看见一个从物质贫瘠年代里走出来的老人刻进骨子里的珍惜，还有他对知识的尊重，她从此对老爷子多了一份敬意。

半山别墅像是小小的世外桃源，他们远离世俗，过了一段时间清闲愉悦的日子，但真正无忧无虑的只有孩子，大人每天都在焦心，在痛心。

大环境下行，中晟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综合体、购物中心、酒店、影院的收入断崖下跌，地产滞销，一年卖卖可乐爆米花就挣几个亿的日子没有了。

亏损最惨重的是中晟前些年布局的文旅项目，前期投入大量资金建设，如今停工的停工，停业的停业，资金无法回笼，要是资金链一断，整个集团怕是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去。

好多影视公司都倒闭了，蒋莱有股份的中晟传媒也不景气，暑假档上映的电影票房回不了本，没人看电影，不得不裁员，关闭了几家影院。

蒋莱是在新闻上看见中晟卖掉十五家购物中心，二十三家酒店，总价值数百亿，用于偿还银行贷款。

网上议论纷纷，中晟捉襟见肘，深陷债务危机，要是市场持续下行，恐怕难以支撑。

晚上张劲回来，蒋莱看不出他哪里不同，不知道他是无所谓，还是藏得深，反正看他给女儿举高高的样子，不像有压力。

没人知道以后的形势怎么样，企业做到这个层面，玩的是资本，说句难听的，就算中晟破产清算，老张家自己的腰包还是鼓的，但会有无数人失业、商户血本无归、掏空三代人口袋买的房子烂尾，一家规模庞大的企业影响到国计民生，是不能轻易垮台的。

晚上，哄女儿睡着后，蒋莱留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线下，和他挨着靠坐在床头。

她说：“我看到新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