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话说完,燕珩嗬笑,转腕将秦诏递过来的酒杯压下去,又朝诸臣道:“所言甚是,不过,依寡人看,若入主西宫,未必美貌,当择贤者。”

“话虽如此,可也该再……再选一批入宫。”

再选一批?

秦诏手一抖,酒水洒了他父王一袖子。

燕珩垂眸,睨了他一眼,才慢腾腾地道:“往常照规矩,三年方才大选。前些年只是搁置,便三年后再说吧。王君勤勉,好为四海表率。”

他顿了片刻,将手搭在秦诏膝上,任由他拿帕子与自己擦拭,口中继续说道:“若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只思青春美貌,未免遭人口舌,与大业无益。”

诸众顿时噤声。

提起“大业”,魏屯忙接话,“王上说的是。后宫之事虽紧要,却也重不过大业。如今赵卫相争,元气打伤,王上何不趁此……”

燕珩佯作无趣儿,并不接那话,只转过脸去看秦诏,抬手就掐住人的下巴,挑眉:“磨磨蹭蹭的,擦干净没有?”

秦诏忙点头,将绢帕收好,再去给人斟酒。

燕珩将视线掠过魏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今日诸位畅快饮酒,不必担忧政事。若果真有要事……改日再禀,也来得及。”

座下的人精儿都蔫了声儿。

劝战的那位,全然摸不清形势。而劝婚的那几位,则是家中娇女年纪刚过及笄,想趁此时机,再兴大选,将人送入宫来……

如若再等三年,过了年纪,便不好许人家了。

这等大夫之流,自诩清白,却偏将钗裙裹作厚礼,献往高台。

可燕珩不接茬。

这会儿,他拨着酒杯,反抵在秦诏唇边,“污了寡人的袍袖,罚你一杯。”

微垂的凤眸里,含着戏谑的笑意。

秦诏讪笑,“可……可父王,我不会、不会喝酒。”

“寡人同你这般大,早便饮酒无数了。”燕珩微眯眼,神色玩味儿,“什么叫不会?”

“就是……”秦诏神色微红,“我不会饮酒,从未……”

“饮酒如吞水,岂有不会的道理?”

帝王那点恶趣味叫人挑起来。

燕珩未察觉手边端着的是自己的酒杯,只将金盏递在他唇边,顺势轻抬。那酒液潺潺,涌入口中。秦诏慌了三分,咕咚咕咚咽了好几口。

因吞咽不及,仍有一些醇厚金酒顺着下巴淌入胸口。

急得秦诏脸色涨红,忙攀住他父王手臂。

父王,慢点。

燕珩哼笑,逼人豪吞了一整爵,方才罢休。

群臣愕然。

倒不是惊讶他们王上欺负小孩儿。

而是……他们王上素来有洁癖,竟将自个儿的酒杯灌饮了人?

被赏的那位也不曾察觉,只辣的喉腔冒烟,顿时生了大红脸。秦诏捂住心口,弯下身子去,低低地咳了两声,方才能扬起脸来看人。

“父……父王,有些辣。”

燕珩把盏,仍唤他,“吾儿,大丈夫饮酒当以爵。”

因那句话“大丈夫饮酒当以爵”,秦诏便又乖乖凑在人杯盏旁边,小口饮了半杯。

燕珩睨视他。

那眉眼虽含笑,气势却威严风流,自是容止可观。

秦诏惊叹,他父王生的龙阳之姿,然世间丈夫却未有这等。因而看得痴迷,视线至始至终不曾离开。

酒又三盏,燕珩被那热烈的目光引住。

他压低声音,轻笑:“我的儿,你看什么呢?”

秦诏微微张口,还不等说出什么话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紧跟着眼前一闪,猛地跌进一团云色里。

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