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吴阁老大义灭亲?显然是不可能的,老来得子,视若珍宝,只有一次又一次无奈之下的包庇纵容而已。

京城地面上,如果有人敢在街头绑架朝廷命官的儿子,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出,吴琦又在搞恐怖袭击了。因为吴琦向来不讲祸不及父母妻儿的“道义”,谁若是得罪了他,指不定就要全家遭殃。每次出了这样的事,县衙府衙都会头大如斗,相互推诿,最后只得平息苦主怨愤,大事化小……

可这一次的袭击对象是他的同科,国子监司业沈聿。几乎可以想见,这孩子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翰林院的翰林、国子监的监生集体上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伯父,伯父?”怀安伸着小手在他眼前晃晃。

陆炜回过神,又恢复了方才的和悦:“走吧,伯父送你回家去。”

怀安十分恳切的发出邀请:“伯父,耽搁您下衙用饭了,小侄心里过意不去,已经在隔壁明月楼备席,请您务必赏光。”

陆炜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八岁的娃,他说他要请客?

怀安见陆知县将信将疑的样子,认真点了点头。

陆炜啼笑皆非,再要推脱,这家伙像个粘牙的糖,缠得人头大如斗。被缠得没了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先带他去明月楼吃饱,再将他送回家去。

席面简单精致,但并不铺张。有道是“三代为官始知穿衣吃饭”,陈甍也是大家出身有眼界的孩子,世事洞明,一通百通,备席这种事情上必定不会掉链子。

趁着席间气氛刚好,怀安重新接上方才的话题:“伯父,小侄刚刚话还没有说完。”

怀安以茶代酒,先敬了陆知县一杯。陆炜被他小大人儿的样子逗乐了,竟满饮一杯,道:“你但说无妨。”

怀安道:“我们从京郊招募了十几个流民当伙计,连带家眷共二十人,他们没有京城户籍,也没有地方路引,伯父能帮忙解决一下吗?”

陆炜显然松了口气,这件事比起绑架案来,简直不值一提。本朝户籍制度虽然严格,但那是国初的情况,距今快一百多年过去,流动人口逐渐增加,户籍管理早已不复往昔。

“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明天直接命人拿去户房,给你的伙计办寄籍。”陆炜道。

怀安大喜过望,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寄籍,但从字面意思看,大抵是长期离开原籍,在寄居地落户的一种方式。

遂命小二端上笔墨,当场让陆知县开字条。二十个人的户籍就这样简单解决,怀安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以茶代酒,叠声道谢。

……

申时正,同样是沈聿下衙的时间。

回到家里,发现妻子在前院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