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这个时候方识攸也会醒一下?,伸手?把他拥住,在?他胳膊顺着抚一抚,让他平静下?来。许南珩觉得这不是个事儿,他不能影响方识攸的睡眠,于是提出高三?剩下?的时间里分房睡。
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俩人正在?早餐店里吃馄饨,方识攸当时那惊诧的眼?神就像是许南珩在?提离婚。许南珩咽下?馄饨,说?:“你别这个表情,我?这是降低损失,我?一个人睡不好就算了,俩人都睡不好多?吃亏。”
但方识攸一声不吭,还是那个眼?神盯着他。
“好好好不分房,睡一块儿。”许南珩说?。
高三?下?,班里回来了两个艺考生。俩学生清澈见底,整个高二都在?画室,数学这种课,直接两眼?一抹黑。戴老师交待了,艺考生只需要?学能学懂的就行,临到高三?下?这种时候,就开始凑分取舍了。
其实?不仅是艺考生,所有学生目前的情况都是这样?。
二十八岁年轻教师的首届毕业班,讲台上,喉咙因过?分用力而有些沙哑。四年前他远赴西藏支教,彼时还显稚嫩,一张泛着少年气的脸庞赌气似的开车到西藏。如今站在?讲台,讲椭圆标准方程,讲事件发生概率的表达方式。
数学老师眉眼?清嘉,举手?投足间不仅有成熟男人的老练沉稳,同时也具备了教师的压迫力和威严。
许老师在?屏幕上划动三?维坐标讲函数,保温杯里是方识攸给泡的金银花枸杞。天渐渐地转暖,高考一天天地走近,学校后?门对街的串串香谭老师都觉得不香了。戴老师说?,头一回带毕业班是这样?的。
头一届毕业班的年轻老师很容易比学生更焦虑。距离高考最后?一个月,许南珩开始失眠,他以一种不太委婉、类似于“嗨,来点?处方药”的态度,试图跟方识攸要?点?安定。方识攸叹了口气,把他拉到床上,做到筋疲力竭直接昏睡,倒也不失为一种顺利入眠。
另一边,方识攸他们科室从急诊收上来一个急性心衰的患者。方识攸到病房一看?,是熟人。
“索朗校长。”方识攸看?着她,床上躺着小小的,没怎么长高的扎西卓嘎。
“您怎么没提前联系我??”方识攸边问边把听?诊器带上。
索朗措姆温声笑笑,说?:“昨天刚到北京,想着今天挂一个普通号来做检查,然后?再想办法挂专家号,结果昨晚她忽然喘不上来气,打了120来急诊。”
她说?着,把之前在?其他医院的检查单从袋子里拿出来。她是个做事有条理的人,卓嘎在?成都和武汉医院的报告单都按照时间先后?妥帖地放在?文件夹里,一目了然。
方识攸拿过?来翻看?,边看?边问:“我?知道你们转院了一次成都,后?来怎么又去武汉了?”
“卓嘎的爸爸在?武汉打工,他们公司的领导听?说?卓嘎有心脏病,推荐我?们过?去那边看?一个主任。”索朗措姆说?,“而且到武汉的话,我?丈夫起码有员工宿舍住,不用在?成都住旅店。”
索朗校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她带着女儿求医的,难行的路。方识攸没说?什么别的,只点?点?头。他听?了心音肺音,然后?看?了看?卓嘎的脸,苍白,嘴唇微紫,看?来心衰症状出现过?一次。
卓嘎最近的一次心梗三?项报告单是一个月前,他想了一下?,说?:“我?找一下?顾老师。”
说?着,方识攸给顾老师打电话,今天顾老师是下?午的手?术,但上午他会来医院。听?闻是西藏那个左心室射血只有30%的小丫头来了北京,顾老师急匆匆赶到了病房。
进来也来不及打招呼了,顾老师直接看?向卓嘎的脸,然后?把听?诊器拿下?来,听?卓嘎的心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