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二十三场戏 自渡

孟唯曾经一直以为, 是她的师父背弃了她，落下了她一个人待在这无边黑暗之中。

当年所遭遇的种种，她不是没有恨过、没有怨过, 当她知道她能够从无尽海底出来所有人付出了多大代价时, 那种冲天的怨气是没有人能够体会到的。

灭族之恨、亡界之仇，师徒情断、故人破灭, 那些过往的种种全都由她一人背负。自大漠孤城到仙界鲛人海, 这一路上对她有所图谋的不计其数，皆被她亲自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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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些人想要帮她，却被她毫不犹豫地利用，将感情溅落泥尘、嗤之以鼻。

她本以为她会为了目的不惜一切, 即使面目全非。

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 她才清楚地明白过来不是，还是有人能够停下她的脚步, 让她能够隔着漫漫长河回头遥望。

他还是孟闲人, 是当年仙界里鼎鼎大名的“闲人君”。

可她已非天骄孟念君, 她只是一个孑然一身的幽魂，妄图在这世间去寻找湮灭无迹的过去。

孟唯突然有些自卑，可随即这点不该属于孟唯的情绪便被她瞬间抛之脑后, 她又重新变成了没有人能够战胜的、强大的孟唯。

在最后的战争打响以前, 孟唯曾经眉目淡漠地问他：“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你直到现如今才出现？

可是这后面的话被她咽下, 此生也不会再提及。

师徒，也只会是师徒。

或许她能够对着旁人言笑晏晏, 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中，玩世不恭、万事随心。可在他面前, 纵使回不到过去, 她也不想让他看见那一面……像孟闲人的那一面。

就像这场战争, 如果只是当初的孟唯，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牵涉其中，麻烦、也是拖累。

可如果是“演惯了”孟闲人的孟唯，在她重生魔体的这段旅途中，她见识到了太多太多曾经看不见的属于阳光阴影下的一面。

那如果换作是他，会怎么做呢？她无数次这样想。

于是便有了这场战争，这场无数人所期盼着的、渴望着的“抗争”。

孟闲人眉目含笑，眉间朱砂鲜红似血，懒懒散散地靠在榻上，朝着她摇了摇手里提着的酒壶：“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闻焰灯是你？”她蹙眉。

他的表情一向让人看不清情绪，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仰头浮了一大白，才缓缓道

“是也不是。”

“别说那些难懂的话。”自她重新出世，她第一次露出带有一丝示弱的表情，用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面前的青衣男子，“师父，你一定知道我要做什么……不要阻止我。”

闻言，他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息。

他确实也没有阻止她，而是在那场三界万族之战中，牵着她的手，用尽毕生修为送了她一程。

那一刻，浑身浴血的孟唯在飞升天际的途中猛然觉醒，终于明白了他所做一切的含义，转过身去想要拉住他的手，却只能目呲欲裂地看到天地之间的枷锁狠狠穿透他的身体，将他留在了地狱之中。

他们中间，又隔了一道天涧。

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着站在天涧的那头，望着头顶逐渐飞远疯狂哭喊的她，轻轻地摆了摆手。

等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他才像是放松了一般玉山倾颓，带着无数锁链重重倒在了地面上。

四周，是一片战争留下的尸体、鲜血、狼烟，破损的法器散落大地各处，带来了无尽的破坏，仙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