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这么大的案子,牵扯两代皇嗣和十万条人命,仅凭吴汲一人之力,不可能会这么顺利地隐瞒到现在才被查出来。

所以……

“大人。”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思绪被打断,顾荇之抬头,只见公主府上的大夫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走了进来,往眉头皱紧的秦澍面前一递。

许是药味实在太刺鼻,顾荇之被那味道冲得险些干呕出声,然而胃腹翻涌之时,一线铮鸣响彻耳畔。

药!

他忽然想起太医院里,那一场处心积虑的刺杀,和秦澍拼死从档案室里抢出来的那一本药录。

一念至此,顾荇之也顾不得秦澍诧异的注视,只着急忙慌地从面前一堆书册里翻出了那一本药录。

斑鸠垩。

“大夫且慢,”顾荇之唤住大夫,挥笔写下一行字递到大夫眼前,“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大夫,还请大夫一定如实相告。”

那大夫赶紧一拜,连道“不敢”,接过纸条看了看,神情平淡道:“斑鸠垩是一味常见的药材,多用于治疗女子经血不畅。”

听闻此言,顾荇之倒是没多意外,又接着问:“那倘若是男子用呢?”

“男子?”大夫蹙起眉,将那纸条看了又看,半晌,摇摇头道,“这单独用药在下很难说明白,但药性千万、相生相克,有些药材需要跟其他搭配在一起,方可看出功效。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将药方交给在下一看。”

顾荇之道了句“稍等”,转身将药录上记载的方子全都抄了一遍,这才交给大夫。

烛火摇曳下,顾荇之看着纸页上落下的阴影,不由心中惴惴。

半晌,他只听那大夫道:“敢问大人,这位病人是否自幼体弱,且常患咳疾?”

顾荇之点头,又听那大夫道:“那这位病人可是为正值育龄的男子?”

这一问,顾荇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药方是十六年前的,那个时候,徽帝还未继位,当时应当是二十七、八的年岁,倒也算得上是正值育龄。

于是他点点头,问道:“大夫为何这样问?”

“哦,”大夫微微一笑,将手中药方递还,道,“因这张方子里的药材,有几味都对身体阳气损耗较大。照理说寻常人不会往里面加斑鸠垩,但一种情况除外。”

他顿了顿,又道:“那便是求子艰难的男子。本身阳气不足,又被自身病症所累,便需要加上这一药来中和调理。”

“那大夫的意思是?”

“在下的意思是,这味药看似开在一剂治疗咳疾的方子里,但作用是为了另一剂方子的药效不被减弱。”大夫看向顾荇之,面色有些尴尬,“若是在下没有猜错,这位公子当是子嗣艰难,求而不得多年。”

子嗣艰难,求而不得。

顾荇之伸手扶住身侧的桌案,只觉步子都是晃的。

是的,这就说得通了。

方才他拼拼凑凑整理出的那盘棋,看似恢弘,实则是一个死局。但如若在这样的死局中发现那个棋眼,那么整盘棋就能活过来,并且斡旋各方势力,博弈至今。

而那个棋眼,就是徽帝。

无论是北伐通敌,还是太子的身世,这些年里,徽帝不可能是毫不知情的。他对吴汲既有防备和猜忌,又有不得已的信任和倚杖。

吴汲助他登上帝位,他亦是给了吴汲无上的地位权柄,两人行至此处,大约已经是相生相依的状态了。

可既是相生相依,那要有生,才有依。

如今徽帝行至暮年,担忧死后江山落入吴汲之手,借由陈相发现北伐真相一事,既除掉陈相,又将罪名嫁祸给吴汲。同时扶持顾氏做手中利刃,荡平朝纲。

所以,徽帝要的哪里是两相相制,他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