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彼时,秦澍为了国子监司业留下的一篇策论来顾府找他。那时还在世的顾公因着他公主长子的身份不敢怠慢,便让福伯带他去了这间佛堂。

门外,福伯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干粮,哭着求他将东西带进去。因为顾公不许少爷见夫人,所以只要顾荇之一去佛堂看他娘便会被罚禁食,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小小的一个顾荇之,静静地坐在他阿娘身旁。她念诵佛经忏悔,他便在一旁默默看她。

据说那时顾荇之一连去了七日,便真的饿了七日,直到最后晕过去被家仆抬出来才算完。可后来他待身体好转,还是一空便偷偷去佛堂看他阿娘。

他与顾公这样的两方拉锯,一直到顾夫人去世才真正结束。

世人总以为顾侍郎温文尔雅、谦逊随和,但秦澍知道,这人骨子里实则是藏着一股狠的守在佛堂绝食的时候狠、七年前退婚的时候狠、这一次默默挨下这顿鞭子的时候依然那么狠。

如今陈相一案的幕后将他逼到这里,秦澍知道,他恐是不会再忍了。

“大人。”身侧响起福伯的声音,秦澍斜倚在廊柱上回望。

福伯看了一眼佛堂里的顾荇之,小声道:“宋世子来了。”

“你让他去正堂等着。”

夜里寂静,饶是福伯刻意压低声音,他的话还是传到了佛堂里。顾荇之闭目合十,放下手里的佛经道:“我换件衣裳就来。”

正堂里,一身银绯色锦袍的宋毓,正用手里的折扇敲打博古架上一个香炉。顾荇之一袭青衫素袍走进来,儒雅淡然。但那苍白的脸色、眸中的倦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宋毓与他自幼便有交情,如今见他将自己搓磨成这幅模样,要说一点不愧疚,那是假的。

“别了,”宋毓扶住顾荇之准备揖礼的胳膊,玩世不恭地笑道,“按爵位,你得给我拜;按官职,我得给你拜。这么来来去去,也不嫌麻烦。”

顾荇之淡淡应了一声,邀请宋毓往堂下的太师椅上坐下了。

“本该我先来探望的,但听子望说你这几日闭门不见外客,故而……”

没说完的话被顾荇之挥手阻断在喉头:“念及你我旧识,我便也就不绕弯子了。”顾荇之一顿,继而才道,“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宋毓怔忡,好不容易收起那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神色凛然地看向顾荇之。

“我知道你喜欢马,因为封地在易州,靠近北梁,所以早年王府里置重金买过几匹北梁出产的汗血宝马。

“我打算借来一用。”

宋毓被他这直来直去的开场白震得半晌没回过神来。不过也不怪,顾荇之升任中书侍郎之前,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专管百官弹劾考绩,掌握他个把吃喝玩乐、挥金如土的把柄,并不奇怪。反正这些事,他本身就是故意做给朝廷看的。

只是此番顾荇之开门见山地要借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宋毓一时也没有想太明白。

“不过你尽管放心,”顾荇之又道,“除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那些马是你的。事成之后,掌管天下马匹的群牧司,你若想要,我便送你。”

此话一出,宋毓彻底怔住了。

把群牧司送给他,顾荇之这话任谁听了都要惊掉下巴。

且不论当前北梁虎视眈眈的局势下,掌管群牧司到底意味着什么,就说朝廷内主战派多次提议的北伐难以成行,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群牧司被吴汲把控,调不出足够的战马。如今顾荇之要从群牧司入手,看来是铁了心要参与党争,与吴汲正面抗衡。

可是,从林淮景对待那个“假窈窈”的态度来看,倘若吴汲就是暗杀陈相的人,林淮景不会幸灾乐祸地要去缉拿刺客。

原本宋毓此举是想以真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