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待久了又热又闷,花扬坐不住,从里面跳下来,想松一松腿脚。然而她才在路边伸了个懒腰,便被身后倏然蹿出的叫喊吓了一跳。
她循声望去,只见本就不甚宽敞的石板路上,正有一辆马车从远处飞奔而来。
“让开!让开!”驾车的人一边挥舞马鞭,一边冲着花扬高声怒喝,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花扬回头之时,飞奔的马车已经刹不住了。眼看就要撞上,车夫才难以置信地牵紧了缰绳。
马儿挣扎着停了下来,但是后面的车因为惯性无法刹住。一车一马在石板路上打着滑,车轮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好在关键时刻,花扬本能地往后一闪,险险避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横祸。
车夫怒不可遏地从车上跳下来,回头对着花样骂骂咧咧道:“你是聋的吗?!让你滚一边去,你听不懂是不是?!”
说话间他举起了手里的马鞭,朝着花扬就挥了下来。
“嗖”呼啸声破空而来,花扬看见面前划过一道鞭子的残影。
这一挥,可真是愁坏了她。
躲吧,大庭广众的,必定会暴露自己会武功这件事。不躲吧,凭白被人抽一鞭,皮肉之苦都是小,英名被毁才是大。
眼看鞭风就要落下
“小心!”
手臂一紧,花扬被人及时拉离。她踉跄几步,整个人都栽进那人怀里。
一股混杂着脂粉味的酒气霎时溢满鼻腔。鞭子还是落了下来,不过不在她的身上。
花扬只听面前的人隐忍着闷哼了一声。她缓了缓,故意做出怔忡的样子,一抬头,却见一双极美的桃花眼映着日落的金辉看她。
四目相对,那人先是浅浅一怔,而后倏地笑起来,和声问道:“姑娘可无恙?”
面前的人问出这句话时,花扬觉得空气都滞了一息,只觉得那双桃花眼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哥!”马车里一个略带娇嗔的女声打断了花扬的思绪。
她循声望去,只见绣金边蓝绒布的车幔后,缓缓伸出一只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每一根手指都恰到好处地弯折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宛如一朵悠然绽放的玉白微兰。
花扬望着那只手出神,里面的女子却兀自继续道:“一个不懂规矩的山野村妇而已,何至于你出手阻拦。”
山野村妇,这是在说她吗?
花扬眨了眨眼睛,说不上是被冒犯还是被逗乐了。车里的女子继续摆架子,半晌才由人搀扶着,缓步踏出了马车。
目光相触,花扬不由得一怔。
她咽了咽口水,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这明明是一张带着些少女娇憨的小圆脸,一双眼睛可爱灵动,轮廓虽不算深邃突出,但胜在柔美和谐。可就是这样一张水灵稚涩的脸,偏偏被又厚又重的胭脂粉底遮盖了其原本的风貌。
花扬向来都是个喜欢漂亮的性子,如今见着有人这样暴殄天物,不禁生起淡淡的惋惜。
两个女人就这么面对面望着不说话,气氛一时变得诡异又紧张。
“姑娘!”远处传来小厮的声音,他应是察觉这里出了事,放下买了一半的清单跑过来的。
花扬立即作出受惊吓的模样,畏畏缩缩地往小厮身后躲去。
“这是怎么了?”小厮看着跪在一旁的车夫,又看了看对面男子手背上的鞭伤,一脸不解。
“哦,”男子若无其事地甩开手中折扇,笑着自报家门道,“在下燕王世子宋毓,方才舍妹鲁莽,险些冲撞了这位姑娘,在下替她赔个不是。”
言罢,他合手一揖,对着花扬拜了一拜。
东市苏酥记二楼的雅间里,三人围着一张小圆桌略显疏离地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