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卡和纸放到路弥手里,看着路弥,说:

“如今,我算是家破人亡,谢谢你送我这一路;”

“大妹子,祝你幸福。”

她没说“你们”,而只是“你”。付砚给她带来的伤痛已经让周景春再也不愿提起,而这伤痛的根源竟在于自己。路弥心中悲痛,却无法说出“抱歉”。与小小生命消失在眼前的沉重感受比起来,自己的愧疚,实在是太轻了。

来了辆出租车,周景春与路弥道别后,就上了车。

路弥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愣了好久好久。

震惊吗?

不,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后悔吗?

不,都是水到渠成的选择。

她想过付砚会离婚,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收场。好了,现在周景春走了,离婚了,孩子也没了。那么他们呢?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路弥不知道答案。

似乎一直以来,她就不相信。

不相信他们可以走到最后。

总要有个结果。但当结果来临的时候,路弥却希望结果不要来。她只想走在去往结果的路上,只想事情就按照今天之前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孩子没有丢,周景春也没有来医院,她与付砚继续不清不楚,直到:周景春拿着离婚通知书和信用卡去付砚单位闹;然后事情败露,名额取消,她与付砚被迫分手,两人分道扬镳……

潜意识里,她渴望这个悲剧的结局发生:因为似乎这样,她就可以不用为出轨承担愧疚。甚至,只要周景春多闹一分,路弥的罪恶感就减轻一分。但是,周景春没有闹,她就这样干脆的离开了,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没有发生。

随着周景春的离开,那顶沉重的大帽子也就干脆的扣在了路弥头顶。她将收拾这一片由自己酿成的残局,所有的伤害都将由她来弥补。躲不掉,避不得,漫漫长夜,此罪难销。

0025 第二十四章 腥

站在街上很久,路弥才挪动步子。

回去吧。

该回去了。

可是,回去哪里呢?

拖着脚步往前走,路弥只觉得又沉重又轻忽。仿佛进度条一下子被拉到结局,戏里戏外的人一时都无法适应

付砚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会高兴吗?不,她不希望他高兴,因为她不愿意爱一个坏人。可她也不希望付砚伤心;最好,是能够带着愧疚感的继续放纵;最好,付砚还能以过来人的口气安慰她:“没事的小路、都过去了、都是我的错”若无其事地轻轻揭过,把所有罪过只扛在付砚一个男人的身上,就像当初若无其事地偷情一样。

毕竟,她只是个想要爱的可怜虫而已呀。

路弥绞尽脑汁为自己开脱,纸质文件早已被手汗浸软。她把文件放进包,却发现纸上的字被手汗印到了手掌心中,醒目地如同一道黔劓。

“本人周景春,自愿离婚……”

清晰的墨迹印在那里。一个女人用另一个女人带给她的伤痛反赠与另一个女人以她的伤痛。路弥用力蹭了蹭,墨字糊成一团,浓得化不开。

不行,得把它弄掉。

于是又走回派出所。在厕所,路弥洗了很久。

付砚来接她时,天光微明,马路上是湿的,空气十分清新。付砚站在车旁,还是那副宽阔的模样。路弥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向他,付砚迎上来,把路弥拥在怀里。

两人相拥良久。

直到付砚开口:“辛苦了。”

路弥摇摇头,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付砚接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把文件放进包,又将她拥住。

鱼肚白的荒郊野岭,相亲的爱人彼此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