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调成听筒模式,一边掩住电话路弥一边走出去,翁美绪疑惑不解:“什么电话啊还要出去接?……”路弥没有理她,只顾着电话里的人。翁美绪嘟嘟嘴,回过头,却刚好与王庆峰的眼神对上。

男孩身形依旧未动,头却偏向路弥离去的方向……

翁美绪眯起眼睛。

电话是付砚打来的,路弥躲在走廊的小角落里压低声音,还要装作正儿八经。电话里的声音依旧温润厚重,词句简短。

“忙完了吗?”他问。

“嗯、快了……”

“快了?”

男人语调微微上扬,路弥听出一丝笑意。

“有多快?”

“就……还差一个报告没写。”

“一定要写吗?”

路弥轻轻咬住下唇,气他非得在这个时机调情:“你说呢?”

“总不好耽误您挣钱吧……”

付砚笑出声来。稳定的电磁流长久不发一语,两边都陷入短暂的沉默,那边一声轻响,路弥猜想他又在抽烟了。

半晌。

“你们学院的银杏是真不错。”

“啊?什么?……”

路弥茫然。

“下来吧……我在楼下。”

慌慌张张收拾了东西往外跑,都没来得及和翁美绪解释,路弥一路小跑来到楼下。果不其然,黑色SUV ? 正停在一树银杏下,车窗半开,烟雾慢慢从里面散出来。

“你怎么来了!”

路弥拉开副驾车门,压低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付砚并没有着急,而是慢悠悠把烟抽完才发动了汽车。“想你就过来看看;”“得了吧……”“怎么?不信?”“哎呀、你这个人……行了快走快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什么话,路弥忙着赶没写完的报告,把键盘敲得噼噼啪啪。付砚默默开车,嘴里叼着已燃尽的烟头。驶上长江大桥的时候,他又要抽出一根,路弥头也不抬:“不许抽了。”

付砚把烟放下,笑笑:“报告写完了?”

“没。”

“那你还管我?”

“……”

路弥深吸一口气,手从键盘上离开:

“今天吃火药了吗?非要杠?”

“不敢不敢。”

付砚举单手投降。

路弥白了他一眼:“到底找我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不好好上班,也不去医院看看你父……”

话说了一半,她蓦地住了嘴。

又是沉默。

路弥咬咬下唇望向窗外就这个坏毛病!……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本来付砚敢来学校找她她开心的不行,面上又装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指责模样;偏偏还记挂着他家里的事情,乱七八糟的加起来,一不留神就说出了没过脑子的话……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付砚依旧认真开着车。车已经行驶到长江大桥正中间,江面上黄沙涌动,采砂船笨拙地从江心移到江边上。他把烟放下,又挪了挪位子。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

付砚语气轻松。

“……”

路弥狐疑看他。

男人转过头,冲她笑了笑:“真没事,就是想你了。”

长江大桥下面江流静深,仿佛沙永远也采不完。路弥看着采砂船又从江边移动到江心,心里那股子烦躁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也……想你的。”

男人和女人,车辆和桥梁,江风吹拂钢铁铸就的意志,柔软情思一点点爬上钢索。泥浆子总要黏着点水渍才好糊墙,情爱总要混着点世俗才好漫长。

付砚在后视镜里扫了眼,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路弥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