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最近的处事手段温和仁柔,不少人怀疑他是不是入了佛门,要是哪天早上看见秦先生在办公室里打太极八段锦都不会让人奇怪。

蓝秘书刷脸开门,穿过昏暗的办公室,一打开保险箱,霎时愣住了。

保险箱里有以备不时之需的现金、枪支、黄金和钻石;有能在政治洗牌时,立刻跑路的数个新身份;还有上百个装满丑闻秘闻,能威慑住小半个中南海的硬盘。

秦先生是个有强迫症的完美主义者,一向习惯把物品分门别类,依次放好。

而现在,首饰盒翻倒,手枪压着硬盘,七八本护照失去柜门的阻挡,噼里啪啦地掉了出来。

一丝诡谲的凉意滑过耳后,蓝秘书压紧眉心。

秦先生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淡定。

无人知晓的时刻。不曾觉察的理由,他的内在秩序已然坍塌。

蓝秘书沉着脸,慢慢望向落地窗外。积云在城市上空层层堆叠,鱼鳞似的铺满被霓虹灯映亮的夜幕,将徘徊欲死的阴天拉得无限长。

压抑至久的雷雨落下时,必定是一声撼天动地的爆响。

·

汪悬光再也不想开车去三里屯了,在app上叫了辆车,滴滴司机一拨后视镜,镜中映出她美丽的眉眼和精致的下颌:

“好久不见了,汪博士。”

汪悬光:“你好,魏小姐。”

“放心,不是绑架,”魏今夏在后视镜里笑着看她一眼,“只是想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商务车缓缓开出别墅区,停在路边的监控死角处,接上了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相貌斯文清俊:“你好,汪博士,我是今夏的表哥,楚湘。”

汪悬光:“你好。”

“我们两年前在硅谷的技术展上见过,您肯定不记得我了,当时您拿下了北欧的大单。您从不露脸,恰好我是个脸盲。”

楚湘坐在汪悬光身旁,指了指自己的耳垂,示意汪悬光的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所以春节那会儿,一眼就认出了您。”

车厢微微颠簸,汪悬光无动于衷。

“冒昧用这样的方式见您,事出紧急,我和今夏需要您的帮忙,这是我们的诚意”

楚湘朝汪悬光伸出手,掌心搁置着一枚银色U盘:

“钱永远不会撒谎,知道钱往哪里流,也就知道了一个人的动向。比如说十天前,清新山雾的老板钱惟青跳楼自杀,死前见过他最大的投资人,秦销。

“这里装着和秦销有经济往来的公司名单,我知道您自己也能查到,只是这东西可以帮您节省好几个月调查的时间。”

汪悬光望着前方,看都没看硬盘一眼:“所以?”

“您应该也注意到秦销最近焦头烂额,他丢了一艘去朝鲜的商船,”楚湘慢慢笑起来,眼镜片上反射着精明的光,“实不相瞒,我们干的。”

上午十点,早高峰刚结束,出租车、快车专车、私家车从闸道口散开,涌入各个大厂园区。芸芸众生忙着自己的生计,映射出这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冰冷而疲惫的一面。

“秦销和今夏的婚事越来越近,这几天他们俩会去檀香山见太婆婆,见完打算越过订婚这一步,直接结婚了。”

魏今夏从后视镜中向后看了一眼,汪悬光眸底幽邃黑沉,仍是那副冰冷淡漠的神色。

“我们本来只想给秦销捣捣乱,能拖几天算几天,但拿到了船,就又想跟朝鲜搭一搭线。要是今夏牵头做成了这事儿,退婚在她父亲那儿也许就能商量了。”

车厢内除了汽车引擎与行进的轰鸣声外再无其他响动,汪悬光冷淡地问:“你们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