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心跳停了,马上开始胸外按压,速度!”

……

“哪个手术室还能用?准备AB型血!快快!!”

担架铁轮滚过地面,医护人员急促奔跑,不断有救护车冲进急诊通道。分院医护人手不够,从其他医院抽调了大批陌生面孔,混乱中不会有人特别注意一个护士。

“护士”逆着人流,与焦急的医护擦肩而过,从容离开急诊通道,迎面而来的夜风吹拂着她额前的黑发,露出了一张素白淡漠的脸庞。

汪悬光脱掉白大褂,顺手扔进垃圾桶,转身站在背风处点了根烟,拿出手机,打出了一个号码,待对方接起后淡淡地说道:

“今夜北风三级。”

猩红的烟头火光一闪,“影”从后门离开医院,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湮没在漆黑的深夜里。

1.爱和死永远一致,求爱的意志,也就是甘愿赴死。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2.我若由海路行走,将不惜成仁为浸在海水的尸体;我若由陆路行走,将不惜成仁为被野草裹包的尸体。 ? 《海行兮》陈英泰译

0307 假如天上的月亮不再流浪·上(一更)

当天晚上,从山上疾驰而下的救护车队、反复盘旋的直升机,以及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波动异常的地下河……村民们亲眼目睹的种种异常,都被附近滑雪场发生的“意外事故”掩盖了过去,官方象征性地通报轻伤九人、死亡一人后,再无下文。

秦销全身多处骨折,伴有内脏出血。尽管漂浮的木桶缓冲了部分冲击,可剧烈碰撞仍导致颅脑损伤、肝脾挫裂伤、低温与失血性休克,并发急性肺损伤和减压病,手术期间两次下达了病危通知。

长达十四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医生在ICU病房外告知亲属:因颅脑损伤严重,若四十八小时内,患者无法恢复自主意识,极可能成为植物人。

邬桐按上次规格默默筹备葬礼,因为秦先生在医疗预嘱中明确要求,一旦自己丧失了自主能力,要放弃一切抢救和治疗。

翁黎玉与秦望舒紧握着手,寸步不离守在ICU观察室;秦翁两家十几口人轮番隔窗探望,连几个在海外工作求学的兄弟姐妹都被紧急召回,来见秦销最后一面。

从清晨到日暮,每分每秒都令人煎熬。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没到最后的死线,手术麻醉刚退,秦销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

“!!!”

他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涣散的瞳孔慌乱地扫视着四周。他的气管被切开,声带发不出音,颈前插管处随着“咿咿呀呀”叫声渗出鲜血。

“好了,别叫了,”翁黎玉含泪牵起儿子缠满绷带的手,指向隔壁床,哽咽道:“你媳妇儿在那儿呢,在那儿呢!”

秦销用力地眯起眼睛,尽管瞳孔仍未聚焦,但那道模糊的轮廓仍是一剂强有力定心剂,几秒钟后,他如释重负地一歪头,再次陷入昏迷。

“……”

翁黎玉眼中含泪,一寸寸扫视着这具白色的、残破的躯壳肿胀的头颅连着EEG电极线,四肢打着石膏,左臂左腿被牵引器悬吊。胸腹虽有多处骨折,但因内脏出血严重,一旦情况恶化还需紧急手术,所以仅用绷带固定。曾经意气风发的好大儿,如今躺在监护仪器中僵硬笨重,毫无生气。

她转身抵住丈夫的胸口,肩头剧烈颤抖,无声抽泣起来。

接下来的一周,秦销在密切监护下时醒时昏。每一次短暂清醒,都挣扎着想拔管下床,奈何全身骨折,连翻身都不能,只能强撑着睁眼十几秒,盯着母亲用超大屏幕的iPad拍下隔壁病床,确认氧气面罩下的面容是汪悬光,立刻又昏死过去。

得益于术后意识恢复得很快,感染等并发症也得到了有效控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