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扼杀了一个人作为人的存在。
严越明又打电话让厨房炖了补品上来,炖得那么浓,金贵的食材炖化了,简直成了胶状,用调羹舀着,一勺一勺地喂进宋知雨冰冷的肠胃。吃完补品又喝了粥,炖得烂烂的,宋知雨又被喂了两碗。
“吃饱了吗?睡一会儿。昨天晚上你没怎么睡。”严越明自顾自说着,把宋知雨裹进被子里,房间里的窗帘拉上,宋知雨薄薄的眼皮上感受着光线的消褪。他又被扔进湖里了,又黑,又冷,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后心拖他下沉。
如果,如果真的有万劫不复。
宋知雨绝望到最后,却有一种解脱,仿佛早早看穿了荒唐宿命,预见自己早晚死在严越明手里。他不难过,也不挣扎了,在自己喜欢上严越明的时候,一切都已注定。
命运所有隐晦的伏笔已经埋下,他只是冷静地验收了结局。
严越明隔着被子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很孩子气地笑了一声,“我也好久没睡好觉了。”严越明伸长脖颈,亲了一下宋知雨的头发,“谢谢哥哥让我睡好觉。”
宋知雨在陷入昏睡之际,想的是,自己的心可真大。
他这一觉睡下去,有种死生不论的豁然,他不想管了,如果醒来是夏天,那就吃冰吞茶,如果依然是严冬,那就继续快快乐乐地冬眠。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在梦境中走马观花地看完自己这一生。
二十七年好长啊。铁罐子里融化的大白兔,永远写不完的试卷,不够合脚的运动鞋,抓在手里的那一把焰火。
扑哧哧地响,火焰细长滚烫,却淌成另一种液体。
宋知雨皱着眉头醒来,肩窝湿了一片。
严越明哑声说:“我想要回到我的十六岁,我也想要小心翼翼地追求你,如果你允许,我才牵你的手,如果你更好心一些,我要和你白头到老。可是......可是宋知雨,时间是单行道,我怎么回头?我没法儿弥补,所以我才向你要一次机会,可是你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严越明的眼泪顺着宋知雨的锁骨滑到接近心脏的皮肤上,太烫了,烫得宋知雨心脏都疼。
“为什么别人谈恋爱都那么简单?见面,相爱,约会,上床,结婚,厮守。凭什么我就那么难呢?”
严越明曾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他讨厌麻烦,所以他省略这些繁琐的步骤,只选择了他喜欢的上床。可是他现在后悔了,他不想要免俗,不想要避烦,他想和宋知雨,从第一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走到最后一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宋知雨无暇思考,他只觉得好难受,他甚至惴惴不安地想,是他不停地给严越明暗示,让他逃不开这段畸形的关系。
这件事情本来多简单,宋知雨和严越明上床,三年整,严越明出国,宋知雨工作离家,两人各寻新欢,前度的某某终于面目模糊,他们都能享受人间的春夏秋冬。
严越明高傲,宋知雨何尝不高傲,他不考虑人非木石皆有情,只是冷冰冰地进行等价交换,最后自食恶果。
宋知雨心道,我错了。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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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07 12:3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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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越明的吻落在宋知雨后颈上第一块颈骨,分明轻柔,做的却是野兽衔颈的行为。严越明还央求着:“我年纪还小,难免犯错,我认了,我全都认,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学习来弥补来赎罪,你教教我。”
对啊,严越明只有二十四岁,他永远比宋知雨小三岁,所以他时晴时雨的坏脾气,所有色厉内荏的恐吓,所有孩子气的要求,都应该被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