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丫头们怕冷,等两人盖着破被褥躺平后,许敬海往她们盖着的被子上又压上一床,才冲着方才说话的老伙计们得意招呼一声,甩鞭出发。
不得意不行啊,车上两个小丫头可是整个屯里唯二的初中生。
其余一起上学的兔崽子们,最好的还在读小学六年级,最差的一直留级,十五六岁了,还窝在四年级磨蹭。
反倒是两个女娃娃一个比一个争气,一个比一个厉害。
李家那丫头还好,拢共就跳了一级,桃花儿却是跳了三个年级,依旧能保持年级第一名的狠人。
也因为桃花儿的存在,屯里的老爷们出去喝酒,都有了吹牛的资本...
听说明年还要考高中,到时候可是要去市里读书的正宗文化人。
你说会不会考不上?
嘿!那不能!
屯里所有人都认定,聪慧的桃花丫头会成为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学生。
一个高中名额,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就是这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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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晚春完全不知三爷爷心中的得意。
雪橇奔驰时,带起的冷风吹在身上,跟刀子割似的,她只能继续缩在被子里苟命。
好在公社到屯里的距离更近,大约半个多小时,许晚春就听到了养母的声音,紧接而来的便是当归浑厚的叫声。
到家了!
念头刚生出,许晚春就感觉到身下的板车缓缓停了下来。
“桃花儿,冻坏了吧?快进屋暖暖,娘烧了炕!”见闺女小脸冻得惨白,许荷花心疼坏了,赶忙将她滑落的围巾帽子戴好。
一旁听到动静出来的苏楠掏出一个精致的铜制手炉:“快把这个揣怀里,师娘专门给你弄的,正滚烫着。”
曹秀则催促:“行了,行了,先让孩子进屋。”说完又看向车把式,递上一包烟,温和道:“敬海叔,我就不跟你提钱了。”
给钱许敬海是肯定不能要的,真要了,他大哥许敬军怕是要扒了他的皮。
不说曹大夫对屯民们的大恩,就是桃花儿本身,在53年普选那会儿,若不是有她提前半年通知自家大哥,做好竞选村书记的准备,几个屯合并时,他哥真不一定能竞争过旁人。
所以,光凭这一点,他们几个兄弟,都欠了桃花人情。
不就是在娃娃放假的时候接上一接嘛,算个啥事?
但...这可是一包好烟,曹大夫又是个不抽烟的,放着也是浪费...
许敬海嘿嘿笑了好一会儿,到底没舍得拒绝:“那我可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曹秀直接将烟塞到对方手里,看了眼板车上脸色青白的李玉兰,催促:“您不用跟我客气,还要劳烦您将玉兰丫头送回去,这丫头也冻的不轻。”
“对对对,那我先走了,回头唠。”许敬海果然没了寒暄的心思,将香烟揣进怀里,甩了鞭子就走。
那速度快得,连许晚春跟小姐妹道别的机会都没给。??Х?
“别杵着了,先进屋。”许荷花轻松拎起闺女的行李,空着的另一只手则拽着人往屋里去。
苏楠与曹秀没跟进去,反正晚饭两家肯定一起吃,不差这么点儿工夫,先让孩子缓一缓。
“娘给你把留在家里的棉裤棉袄烤热了,快换上这个,很快就能暖和了。”进卧室后,许晚春刚脱了鞋上炕,母上大人便递来了温暖。
于是她二话不说,飞快换了棉衣棉裤。
又喝了一大碗烫口的红枣糖茶,僵硬的身体才慢慢缓和过来。
真不是她娇气,从早上起床,一直到这会儿的下午一点多,在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里奔波这么久,没成冰棍都是她抗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