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钟后,我们同时别过脸笑。
先开始是浅浅的笑,后来就像两个病友苦心积虑多年,终于得以成功逃离精神病院,被前所未有的自由的空气萦绕着,开始放声大笑。
我再次把头伸出车窗外,一声声啊啊地大叫。
程嘉逸又一次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拉回车厢,像个老父亲般无奈地询问道:“宝宝,你真不怕后面来辆车,把你脑袋撞飞了。”
我的胸口起伏着:“就算这么嗝屁了也值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听见我这么说,程嘉逸皱起眉,绷起脸皮:“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我低下眼睛,摊开手掌,试图将自由的风牢牢抓在手心里,轻声说:“我是说真的。我就是这样的人。难过的时候想死,感觉到幸福的时候也想死,没有情绪的时候也想死。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存在有什么意义……”
程嘉逸抓住我的手,将手指插进我的指缝里:“追求意义这件事本身就没有意义。就算你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你就能保证你活得很好吗,存在的意义就非同凡响吗?在我心中,你和我父母存在的意义差不多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低声重复着程嘉逸的话:“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又想哭了,他好会说话,好会骗我的眼泪。
于此同时,我想到我爸妈。
是啊,只要他们活着,只要我能每天看到他们,他们的存在就有意义。
虽然我怨恨他们自私冷漠。
虽然我每天都会因为各种琐事和我爸吵架。
虽然我偶尔也会想,他这么痛苦地瘫在床上,折磨我也折磨自己,还不如赶紧死掉好了。
但扪心自问,假设我爸真的不在了,我才真的是活在这世界上的孤鬼野鬼一个,像程嘉逸说的蒲公英,命运的风把我吹到哪儿,就落到哪儿了。
……
气氛有点沉重了。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拿起扶手箱上,上高速前,我们在县城里唯一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买到的瓶装咖啡拧开。
我喝了一口,问程嘉逸要不要喝。
程嘉逸倾身凑过来,我十分有眼力劲儿地喂了他一口。
我问他好喝么。
程嘉逸微笑着说太甜了。
我们都知道,他说的不是廉价瓶装咖啡。
我们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程嘉逸将车窗全部阖上,温馨提示:“你病刚好,别贪凉。”
我掏出手机,连接车内的蓝牙音箱,放了一首陈奕迅的《红玫瑰》,调低音量,提醒程嘉逸:“来吧,反正旅途无聊,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吧,讲讲你和徐珍的故事。”
0090 你是潘金莲啊?!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
车厢内缓缓流淌着低沉遗憾的男声:「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地却是她的面容」
高速公路上没有路灯,四周能见度很低,可我还是细心地发现,在我提到「徐珍」姓名后,程嘉逸脸色骤变,面皮绷得紧紧的,原本紧握着我的手,也变得僵硬了。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将手从我的指缝中抽出,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坐直了身子。
在观察到男人一系列不自然的小动作后,我脑海中浮现出他平日在外人面前那副清冷倨傲、矜贵优雅的贵公子姿态。
我不由得笑了,调笑程嘉逸扭捏:“至于吗你?我还什么都没问呢,就提到她名字,你就跟火燎了腚似的,是屁股上长疮了,还是身上生蛆了?”
程嘉逸哀怨地瞅了我一眼:“鸡巴有点痒,被你传染脚气了,行了吧?”
我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