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过得好,好到可能会忘了你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有点怨你。
怨你没给我买那支自动铅笔,怨你没留下只言片语就丢下了我。」
程嘉逸紧跟其后,也跪在了我妈的墓碑前。
我想把他拉起来,他却轻轻将我推开,冲着我妈的墓碑,按照传统习俗,磕了三个响头,轻声许诺说:“妈,我会对真真好的,请您放心。”
小年夜。
我和程嘉逸在三亚的海边,燃放了一场一打开抖音全是「这是哪家的霸总在追小娇妻啊」的烟火。
在那盛大绚丽、流光四溢的背景下,男人搂住我,低眼看我的表情虔诚而认真。
他牵起我的手,给我无名指戴上硕大的钻戒,唇角微微扬起:“怎么办啊,任真,我现在就想把你娶回家,等不及要实现对你妈的承诺了。”
我虽早有预感,心脏仍不受控地怦怦乱跳,装模作样地捶了一下他胸口:“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骂人呢?”
程嘉逸抿了抿唇,语气异常凝重地说道:“我确实有点想骂她。我有点怨她怨她,怨你爸,怨你身边的每个人,当然更怨我自己。这一生,我们都让你吃了很多苦。”
·
后来,程嘉逸还是带我去了冰岛。
这里几乎没有白天,夜有很多种表现。
天空在傍晚时分是很深很深的宝石蓝,天边是橘子红。
使我想到一种名叫「昨夜清晨」的香水。
不是味道,是矛盾的景象,像太阳要升起来了,又像它在缓缓挥手告别人间。
等夜完全沉下来,漫天星星旋转,绿色的极光慢慢从边缘开始吞没星空。
在这零下三十度,漂浮流转涌动着一条条绿色激流的异世界下,我脚踩着厚厚的积雪,不由自主地去天边追逐那束光。
仰望着那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诡谲绚丽的绿缎子,我抬起手,试图抓住它。
我放声尖叫,大声呐喊。
程嘉逸架好摄像机,从背后抱住我,扳过我的脸,轻轻亲吻我唇角。
我叹极光好美。
他低头看向我眼睛,温柔应道是啊。
世间美好的景象在他眼中流转。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美好的世界。
他还是叫我宝宝。
其他人却改口叫我程太太,或认真叫我姓名。
我多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妈。
她会带我出席各种宴会和时装周。
她在和朋友聚会时说:“我可喜欢我们家这个儿媳妇了,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买给她。”
她会在私底下单独教育程嘉逸:“要好好疼爱真真,她这一辈子太苦了,你不充当拯救她的英雄角色,有大把人想当。别整天嘴贱了吧唧,吊儿郎当的。要多哄着她、宠着她。你自己媳妇,你不疼她,要谁疼?”
我说我内向、平庸、不讨喜。
妈妈笑眯眯地说我是真实、坚韧、岿然独存。
程嘉逸酸溜溜地说他妈爱我胜过他。
他捏着我日渐圆润的脸:“宝宝,你怎么会那么招人疼呢?”
可我清楚的知道,在这段和谐的婆媳关系背后,他的调节功不可没。
我现在在学大提琴,也学工商管理。
可惜在艺术方面,我没什么天赋,学了两三个月才堪堪入门。
程嘉逸逢人便说:“我媳妇没事就在家拉大锯,是个天赋异禀的木匠。”
我在心底默默对从前的任真说:“对不起,我已经无法共情你当年的敏感和执拗了。”
你曾经最想要的那只两块钱的自动铅笔,现在变成了我戴在手上的两千万的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