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二老爷去了,孔老夫人也去了,只剩下寡母带着两个闺女守着家业低调过日子。

大房最多是言语上过不去,明面上是不敢为难二房。

毕竟大房打的是出嫁二房女之后,收回家业的主意。

虎头是在街上偷偷教训人,若不是跟前伺候的小厮回禀,庆脆脆还不知儿子犯了这样的错。

对方寻不到自己门上,必然要把账算到二房头上的。

想着如此,她吩咐立夏去孔家传了消息,便说明日要上门拜访。

“别人欺负桃子,你想出气,是应该的,但是不能这般莽撞。”

虎头明显不想听,应是还沉浸在对方欺负人的愤怒中。

“知道娘为什么明天要去孔家吗?”

“因为桃子不让你说,便是替你担下错处。你二娘娘肯定要打她,娘去了,得帮着桃子少一顿打。”

一听要打桃子,虎头就急了。

“那娘,现在就去吧。”

耳房传来噗嗤笑声,王二麻子抱着刚睡醒的三福,撩帘子往这处来,“你倒是会指派你娘。现在急了,昨儿打人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三福今年三岁,因为她孕期吃过苦,生下来体弱。

害了和三叶子一样的病,小小的一只。

庆脆脆抱起三福,接过庆母递过来的小盏温水,一边喂,一边看那边父亲教育儿子的场景。

看一次,乐好几天。

永远是儿子先不服,顶嘴,被扇,继而老实,再顶嘴,再不服,再被扇,最后认同他爹的说辞。

有时候庆脆脆都很疑惑丈夫究竟是以德服人,还是以武服人。

问儿子,儿子都是一副不屑神情。

给我爹面子。

这句话是他学大跳的,说这话的时候,抱臂,向一侧仰头,嘴角扯扯。

有点欠揍。

大跳今年十一了,本开始学针线的年纪,天天舞刀弄枪,动不动就往军营里跑。

郑大江做爹做到这份上,终于意识到闺女好像让他给养偏了。

努力想要把一心上战场杀敌报仇的闺女,纠改成一个笑不露齿的闺秀。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五品官了。

要是过几年做得好,还能往汴京混混。

他不想将妻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苛待了,这些年没再找一个。

倒是大跳看得开,格外会做人,直言:爹,娶一个吧,我瞧着你一个人过得挺惨的。

是过得不太好。

上一次来家里,瞧穿着的熊皮靴子鞋跟儿都磨破了,也没人做一双新的。

郑大江老说等闺女出嫁了再说。

大跳总是捂脸退下,感叹她爹这辈子注定只能为她娘守身如玉了。

在约束大跳往官家小姐的这条路上,郑大江格外用心。

奈何他升官后,军务繁杂,且这些年朝廷在训练什么海军舰,要扬海东去,彻底报这些年东瀛人给中原留下的仇。他是分军总管,没多少时间盯着闺女。

郑大江不行,于是委托了他最信任的岳母和妻姐。

庆母满头答应了,每当拦着大跳甩刀棍的时候,大跳一句话就能拦住她的话头。

我要给我娘和弟弟报仇。

庆母便再无二话,还被大跳说得几次掏银子,打了好几把趁手的武器出来。

当然,这些最后大部分被大跳练废了。

一不留神想得远了,庆脆脆看三福还想喝,又倒了一小杯,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炖蛋蛋?”

三福摇摇头:“肉,吃肉肉。”

那边父子两个像是达成了什么协定,彼此拉钩。

王二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