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朱珍珠将我们在工坊的消息告诉于大壮,翘翘和小川未必只有一死。”
于大壮满心报复,只要找不着她,翘翘和小川受些折辱奔波,至少命在。
可寻到她所在,便注定活不下去。
所以对于朱珍珠和她的孩子,庆脆脆不会留情。
这事儿还是罗家一个老婆子告诉王海的。
原是那夜起火,罗家管家从门缝里瞧见了庆脆脆一行去向,告知罗老爷后,问询是否要逃。
罗家老爷死不开门,只说门户内有定门柱撑着,强盗便进不来。
所以倭寇一把火烧开大门后,罗家上下除了朱珍珠和一个老婆子,都没了。
老婆子是藏在柴房恭桶里才躲过一劫,朱珍珠却是因为打扮贵气,衣饰华贵,被倭寇压着寻罗家的金银。
就在要砍杀她的时候,碰上了从王家找人未果的于大壮。
她其实没认出那是谁,只是听对方说得一口汉人话,自觉逃生有望。
所以于大壮从她口中得知了庆脆脆一行人的去向。
当然她也没好果子吃,贼匪在她背后挥了一刀。
老婆子生等着外边没动静了,这才跑出来。
她没胆子往外去,就在罗家藏着,藏到天亮听着外边有兵马的动静,出门一看,发现珍小夫人没死透,留着一口气生了孩子。
那孩子不是罗家的。
是孔二老爷的。
老婆子伺候了朱珍珠一场,可怜她,便抱着孩子去了孔家外边一通哭喊。
孔老太太尚未从家业被抢被烧中、二儿子身死的噩耗中恢复过来,甫一听此丑事,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滚下来了。
便有了方才庆脆脆和王海的一番话。
孔二老爷一个死人了,活人的廉耻荣辱自然落不到他坟上。
但那是朱珍珠留下的孩子。
要怪就怪他投错了胎。
院子里庆母喊大跳去喝水,小姑娘摇了摇头,抹去额间的细汗,眼神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稻草人。
爹说了,娘和弟弟保了她一条命,那就要活得有些用处。
她不知道什么叫活得有些用处。
但也明白,那夜若是自己有本事些,自己没有从马上摔下来,没准就能保住娘和弟弟。
爹说她还小,不能上马去杀倭人报仇。
那就等她长大。
长大了,给娘和弟弟报仇。
新旦这天,县里重新统算人口和田亩,派钱银修补城墙,同时告知百姓,江州境内的倭寇已全数歼灭,民生可安。
也是这一天,庆脆脆等人搬回了家中。
谷雨和立夏笑着进屋子中,“夫人,陈婆子方将她藏在灶眼里的贴己翻出来了,哭着喊着要来给您谢恩。”
庆脆脆:“用不着。让她从此好好做事,再别犯以前小手脚的错,若不然,还是要赶人的。”
这话传出去,隔窗听着陈婆子磕头的动静。
家中狼藉早已清扫,柜面床榻宝瓶之类的东西也都撤下去了。
能看得入眼的,都已经被于大壮等人给毁了,幸亏有些不在明面上的东西还藏着。
庆脆脆指点丈夫将靠窗户柜子角下的两块地砖搬挪开,里边是一长条小宝箱子,盖子一开,银钱铜板银票,还有许多她自己攒起来的贵重首饰。
她自来有藏东西的习惯。
王二麻子是知道这事儿,却没想到能藏这么多。
他惊奇地看着家里的地砖,“这底下,不会都是金银财宝吧?”
庆脆脆只道你猜,从里边取了一张票子,转身出去。
王海躬身接过来,看清上面的数额后,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