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以为他姐跟着那外商做妾,后半生活得不如意。

却不知姐姐如今在书院做后院的小掌勺,成天逍遥快活。

啊...也不能说不知道。

毕竟上一次送施清姐姐走的时候,他和老太太‘畅谈’了一晚上呢。

那时以为她活不到年,不想一把老骨头命硬,应是扛到了这时候。

连累得三小爷来回奔波。

正发神想着,却听身后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哟,二弟妹架子真大,大姑太太没了都多长时间了,才等到您来了。仗着大肚子作威作福的,也不怕地底下的祖宗....啊!”

黄氏瞪大眼睛,“你敢打我?!”

打人的正是二房伺候的粗使婆子,“打你?劝你嘴巴上留着分寸些!再敢胡嚼嚼,就不止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黄氏气得跳脚,却不敢再乱来。

她吃过教训。

丈夫那事不体面,她在二房屋舍门前闹,连正经主子都没见上,就被那边的乡邻给驱赶走了。

再后来儿子闯祸,被人家捆着,求到二房跟前帮衬说和,就是被这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给打走的。

她眼窝里蓄着恨意,死盯着庆脆脆耸起来的肚子,那架势恨不能扑上去。

可身前有两个妇人盯着她,且不说对方身边还有两个机灵丫头在伺候着。

眼看着那边灵堂二弟起身,细心周到地将人接到里边,她心里有泛起一股酸水。

屋子里是醉气熏天的丈夫,原本还是铁杆汉子,自打在县衙堂前走过一遭彻底吓怕了胆子,伤养好以后就贪上酒水。哪里还有以前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样子。

喝醉了还好,睡过去,她搬着铺盖卷到另一边屋子睡。

怕得是人喝得半醉,大拳头要人命地往她身上捶,一口一个‘都怪你’。

怎么就怪她呢?

家里养着个老祖宗,难道不要钱吗?老骨头明明藏着一百多两银子,却偏偏一个子儿都不掏。

六个大活人生看着他们白吃白喝?

镇上的铺子生意那么红火,他们是二房亲亲的血脉,一个月才给百十个铜子的工钱,说出去像话吗?

都是自己人,怎么就那般小气?

要是二房仁义些,能帮衬拉一把,她用得着犯险让丈夫从账面上做小手段?

还敢把亲哥送到要人命的牢狱中?

真真是背祖忘宗的商贾势力心肠!

他们拿了十五两,还清了还不够,还要再掏三十两才行。

说是铺子里的规矩。

屁!分明是二房小心作祟,算计大房。

她恨得咬牙切齿,心里诅咒二房这一胎一定不能顺遂,最好能一身两命都没了才好。

也叫他们也尝尝报应。

身后屋中恰时传来一阵呜哇呜哇的哭声。

黄氏没好气地捂着脸往里走,“哭哭哭,丧门星的死丫头,打落地了是短你吃短你喝了,没良心贱货....”

这一处指桑骂槐,再加上小孩子啼哭的纷扰,庆脆脆实在忍受不了,只磕头上香,将平日里抄写过的往生经送了一卷进火盆。

“这几天夜里还凉,我让谷雨拿了披风和手炉来。也不必全都睁着眼守着,轮换着来,一人顶上一阵。重在心意就好。”

王二麻子点头,送她出门,“路上灯笼挑亮,莫颠到孩子们。你安生睡上一觉。明儿也不用你出丧,有我在就行了。”

庆脆脆应了,她是坐着骡车来的,出村的时候迎面遇了个进村的人。

那身形莫名和脑海中的一个人影重合,她下意识盯着对方一直看。

一直到两相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