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再造仿刻的。

“这牌说起来,还是前些日子,章衡放了假,进宫见章贵妃时献给贵妃的。如今可不得了,朕那几个嫔妃,日日都聚在一块儿玩这个,玩得不亦说乎,都懒得给朕送汤送食了。”赵伯昀语气含酸,堂堂君王,却被宫妃们抛诸脑后。

林闻安明白了,便点头道:“此物确系如意最初制的,但……”

她开的不是棋牌社,是杂货铺。

赵伯昀将棋牌随意地搁在一边,漫不经心地笑道:“没想到她竟还有几分才华与胆气,比你那死犟的先生强不少。”官宦家女子能这般豁得出去行商的可不多,有的是那等自诩宁抱枝头死,也不愿“受辱”的。

如姚博士,便是那等即便饿死也不愿折节的。其实姚家有许多的灾祸,赵伯昀都认为是他这臭脾气惹出来的,但凡知道转圜临变,也不止于此。

赵伯昀早年还没登基时便对林闻安说过,姚博士这等脾气,不适合做官,更不适合做京官,日后一定会吃大亏的。果然是如此,赵伯昀趁邓家闹事将他贬下来,便是不打算再给他复起的。

一是他脾气太冲,二是他年纪也大了。又是闻安看重的恩师,还不如清清闲闲地安度晚年也就是了。但也没想到,他贬官后没享几年的清闲,身子骨又出事儿了。

幸好他那孙女儿经了大事儿倒立起来了。赵伯昀听王雍说,姚博士的孙女儿变得都快认不出了,如换了个人似的。

这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姚家的事儿仅在赵伯昀装满纷繁事务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没留下什么痕迹。他鼻翼翕动,忽而闻见一阵米香,他的目光便又落回桌上那掀开的螺钿食盒上,伸长粗大的脖子往前一看。

食盒是极普通的螺钿方盒,里头装了七八样不同的……饭团?米团?瞧着又不大像,捏得比寻常街市上卖的要小巧玲珑得多。

米粒颗颗分明,捏得松紧合宜,有的上头铺了鱼脍,有的里头卷了青瓜火腿肉,有的米里揉了肉松碎,再卷上酱鸡肉,还有的拿煎得金黄软嫩的鸡蛋裹在外头,如云朵般盖在米饭上,看着便软乎乎的…… 一枚枚切得齐整的小块,码在盒中。

“这倒是有趣。”赵伯昀没吃过,眼睛发亮。

林闻安一见他这模样便知坏了。

早年他陪官家读书时,他娘偶尔身子好些,便也常下厨做些吃食糕点,也会像如意似的叫他带些进宫去。只不过,他娘是专程备了两份,特意给还是太子的官家也准备了。

可最后……那两份都会进官家的肚子。

官家自小胃口便极好,见什么都想尝,吃什么都香,个头也愈发壮,身子壮了,吃得又更多。如此循环往复,再也一发不可收拾。

林闻安虽比官家小两岁,却生性沉稳早熟,比起生性有些跳脱的官家,他更像年长的那一个。相伴读书时,官家犯瞌睡,他替他抄书;先帝因官家不着调动怒,他也是替他跪下辩解又替他挨罚的那个。阿娘给的好吃的,也情愿都让给他。

诚然,官家待他也好。他在抚州这几年,赵伯昀不曾忘了他,不仅书信常有,还千里遣派太医来瞧他,听闻他眼睛落下病根,又命工匠打磨了叆叇,专程托人送来。

但今日,林闻安却莫名有些后悔打开这脍饭,原以为官家年岁长了,如今执掌江山,又已为人父,这好吃的毛病便能改一改了。

不想,竟一点儿未改。

果然,赵伯昀又似当年那小黑胖太子一般,已然跃跃欲试:“闻安,给朕也尝尝呗!”

林闻安忍痛给他挟了个鱼脍饭,见他毫不犹豫一口搁进嘴里,便紧张地盯着他的神色,指望官家蹙蹙眉头,嫌弃难吃,不想他嚼了又嚼,尚未咽下便赞道:“这米虽是凉的,竟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