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伯便满意极了,将马车栓好,与姚如意道:“我进去瞧瞧二郎拾掇好了没有,时辰不早,也该出发了。”
“您去吧,我看着车马。”姚如意主动道,等丛伯进门,姚如意也不仅托腮遐思:四品……应当是绯红色的官袍,佩玉冠玉带。
朱衣象笏,不知二叔穿起来是何模样?
她正有些入神地畅想着,国子监的钟声也恰好铛铛铛地敲响了。
俞守正是监门官,今儿正当值,肩头站着两只鸟,取了钥匙把国子监的后门打开。
不一会儿,无数学子便鱼贯而出。
今儿正好是国子监的“岁考”最后一日,也就是期末考了。听闻今儿是最后一科,只考半日,考完后,且等着明后日全放了榜,便该放假了。
今年学业已毕,这些学子可算熬到头了。
程书钧、孟博远和林维明三人结伴从学斋里走出来。程书钧是素来沉稳的性子,今日却难得露出了郁郁不乐的神色,夹在两个好友中间,眉峰深锁,沉着脸一言不发。
今日上午考完最后一科“时文”,前两日考的“策论”和“词赋”的卷子便已发还回来了。他头一回没能考到“甲等”,一个得了“乙”,另一个只得了“丙”,朱红的批字映在眼里触目惊心,程书钧的心也是一沉再沉。
他知晓自己为何会考砸,便更对自己的心不在焉而悔恨。
这些日子,他一直没能忘记那日在姚家门前,被婶娘们抓住裁纸,却听得她们旁敲侧击想为姚小娘子与他做媒之事,可最后……
他起先还听得心如擂鼓,几乎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燃烧,后来听见姚小娘子关于谁最俊的回答,那字字好似冰锥,刺得他如坠冰窖。之后,连着数日他都不再寻借口去杂货铺,只觉整颗心都好似泡在了酸浆水里,又酸又涨,沉沉地坠了下去。
这不是俊不俊的问题,姚小娘子尚且没明白,但他却明白了。
读书时也心乱如麻,陷入了无尽的猜思之中。
孟博远见程书钧面色发白,满脸沉郁,便勾住他的膀子,开解道:“怎么了这是?我这考了个庚等的人都没这副模样,你就考个乙、丙至于么?”
林维明也道:“我也只考了乙、丙。”
程书钧有气无力瞥了孟博远一眼:“你常考庚等,我不常考乙等。”
孟博远默默地收回了手,气得翻白眼:“我就不该宽慰你!是是是!你完了!你掉出甲榜了!明年开春府试考不上了!以后回家种田吧!”
程书钧自知不对,他不是刻意用话刺孟博远的,只是心里烦躁忍不住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此刻心里也生悔,微微垂了头,更低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理会我了。”
孟博远见他像根霜打的茄子似的,便也不生气了,与林维明悄然对视一眼,两人提议道:“考已考完了,再悔也无用,不如,我们去姚小娘子那儿下棋吃杂蔬煮吧?我们再买些肉脯给汪汪吃,你不是最喜爱汪汪了嘛?”
程书钧欲言又止,又不知如何拒绝,此时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先前程书钧总用些蹩脚的借口往杂货铺跑,被孟博远和林维明二人察觉不对勒住脖子逼问,他却不能将这一腔心事都说出来,瞥见姚家那只大黄肥猫蹲在门槛上眯着眼晒太阳,一身黄橙橙的毛在阳光下好似在发光,他便灵机一动说,他其实……是喜欢姚家的猫。
姚家的猫又肥又圆,甚是可爱。
程家是裁缝铺,布帛料子多,不能养猫狗,程书钧这说法十分站得住脚。见他说得斩钉截铁煞有介事,孟林二傻恍然大悟,还笑嘻嘻地撞了撞他胳膊,笑话他:
“原以为你跟那丁字号的卢昉似的,是春心动了,成日里去瞧姚小娘子呢。原来你是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