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烤牛乳,午食光吃这样如零嘴的东西,若是阿爷与丛伯必要唠叨“不像样子”,俞婶子也会嫌弃“这如何能吃得饱啊?”,程娘子或许会默默再手擀些索条伴着吃吧,但林闻安只会说,我来帮你。
想吃烤牛乳完全是因今儿突发奇想,也没什么旁的缘由。前世外婆常做这个给她当两餐之间的点心吃,她来到这个世上还没吃过呢。今天见到那牛贩子送牛乳来,她忽然便有点儿馋那味道了。
心动立即便行动。
二话不说,她拉了林闻安便风风火火进了灶房。姚得水闻到奶味还想跟进来,姚如意走在前头,伸手揉了它一把,还自然地跟驴说话:“是了,都忘了你也在家了,那一会儿咱们仨一块儿吃,也给你尝尝,都是牛乳和蛋黄做的,你应当也能吃吧?我记得先前闻十七娘说过你能吃熟蛋黄呢。”
林闻安走在后头,迈过门槛时,便也弯下腰,顺手在那毛茸茸的脑门上揉了一把。
姚得水软绵绵地“咴儿咴儿”叫。
它这个“小麻烦”刚被带回来时,林闻安不愿姚如意半夜还辛苦起来给驴温奶,头几夜没葫芦奶瓶时,都是他起来温奶喂它。小驴熟他的气味,还拿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心。
接连被两人的手撸得脑门的毛发蓬乱,门槛又高,姚得水只好窝在灶房门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往里瞅。它身上浅灰胎毛还没褪尽,可长得比初来时圆润多了,毛也厚,团在那儿,活像个长了灰毛的桃子。
林闻安挽袖帮着换煤饼,瞥它一眼,心下不由有些纳罕:……为何只要经了如意的手,不管是猫狗驴,都跟喂猪似的,没过几日便能长得这么胖乎呢?
天气一暖,连最精瘦矫健的大黄都吹气似的胖了一圈,脸上那道疤都给撑开了些。
姚如意不知自己正被人吐槽是养猪的。
她正把鸡蛋对半磕开,小心翼翼地将蛋黄单独滚到其中一半蛋壳里,分离出两颗蛋黄,之后便在陶盆里加上糖、淀粉、一瓢牛乳,交给林闻安搅拌均匀。
她顺手把陶锅坐上火,等微微热了,将那奶黄的糊糊倒进去,小火慢熬,此时手里的木勺也得不停地一圈圈搅着,直到熬到浓稠得能挂住勺了,这才倒入大碗,震平,搁着晾凉凝固。
待凝固好了,倒扣出来,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码在陶烤盘上。那边林闻安已升好了烤饼炉子。炉火正旺时,姚如意又打个蛋黄,用小刷子细细给每块牛乳刷上一层金液。
推进炉膛,不出两刻钟,拉出来,就成了。
做好的烤牛乳顶上那层因刷了蛋液,烤出来是焦糖色的,方块其他面儿则是鲜嫩的金黄色,表皮焦香,里面清甜嫩滑,咬一口像单独吃蛋挞里面的芯似的,奶香味十足,她糖放得不多,甜得正好。
正好一人一盘,挨着在廊下坐了。
给姚得水也分了几块,切开晾凉了才放它面前,让它自个吃。
驴小时是能吃蛋黄的,如姚得水这般体弱残疾的小驴,能吃些也能养得壮些,但也不能多,怕太肥。姚得水闻到味道,早拖着小车跟过来,夹着嗓子地“咴咴”叫,急不可耐。
姚如意瞧着直乐,真不愧是她养的驴啊,跟她一个样儿,是个吃货。
午后风凉爽,阳光浓稠地泼了一地。
姚如意和林闻安便这般并肩坐在廊下,吃着烤牛乳。焦糖色的表皮脆韧,咬下去“咔”地一声轻响,内里却是鲜嫩的金黄,颤巍巍、滑溜溜的,刚含进嘴里,浓郁的奶香便化开了,混着恰到好处的清甜,温温润润地滑入喉咙。
林闻安素来对吃食兴致不高,此刻见姚如意吃得眉眼弯弯,用筷子拈着那小小一块,便也多吃了几口,此刻似乎连风拂过都觉着是甜的。
吹着风,自己吃着,顺便看着姚得水也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