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卢昉一见他们打开的油纸包里全是绿油油的面饼,登时惨叫一声,如避蛇蝎般捏紧鼻子,声音闷闷地抱怨:“你们仨!怎么又吃这个!早知你们要荼毒我,就不叫你们过来同坐了!”

林维明一边熟练地将面饼放入碗中,提起铜壶冲入滚水,一边大惑不解地摇头:“胡荽这般天赐美味,你竟不吃?平日里便够香了,做成汤饼更是美味!”他边说边低头,对着碗口贪婪地深深一吸,满脸陶醉,“嗯!真是人间至味啊!”

“一点儿也不香!臭!”

“那你吃涮锅子也不吃胡荽么?”

“不吃!”卢昉斩钉截铁,屁股蹭着条凳,拼命往墙角缩,一脸嫌弃。

林维明便更是贱兮兮地往他身边挤,被卢昉拳打脚踢地踹到边上去。孟博远本来深陷在掉马与社死之中,见两人打闹,便也连忙冲过去闹他。

程书钧满心失意的惆怅,被这三个莫名其妙就滚作一团的好友挤得贴到了墙上,气得给他们一人一拳:“一大早又发什么疯!”

“谁叫你光顾着发呆呢!”林维明抱怨着,便又不闹卢昉了,反倒奸笑着扑上去挠他胳肢窝,“来来来!笑一笑十年少!你是稳要高中的,整日皱着个苦瓜脸作甚!”

程书钧性子最沉稳,却是最怕痒的,被挠得脸都憋通红,手忙脚乱地抵挡,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也开始反击,他一个使劲就把林维明压在桌上,正要反剪他胳膊,谁知身后的孟博远瞅准时机,就一个助跑跳跃压在了他身上,三人叠罗汉一个压一个。

“咳咳咳……我的汤饼,别撞着了……”林维明从底部艰难地伸出手,还把汤饼的碗往里挪了挪。

刚从桌底下钻出来的卢昉见状,岂肯放过这“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他嘿嘿一笑,也夸张地后退几步,一个猛子扎了上去。

茶室里其他陆续进来的同窗,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坏笑,竟也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哎哟!”

“压死我了!”

“谁踩我脚!”

很快在林维明身上堆成了一座人山。

“要死了!快起来!好端端的怎么都压我?!骨头…骨头要断了!疼死我了!”林维明在“山”底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四肢奋力扑腾,想把身上这群混账掀下去。

“姚博士来啦!”不知谁说了一句。

压成一座小山的少年们顿时作鸟兽散,林维明终于得救,头发乱了,衣裳也乱糟糟,哎呦哎呦地从桌上爬起来,疼得一张猴脸都扭曲了,卢昉大笑不止:“报应!报应不爽啊林大!”

林维明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斗嘴,一屁股坐下,心有余悸地捧起他那碗幸免于难的胡荽汤饼,幸好汤饼没被这群混球打翻。

那浓烈、独特的胡荽香气再次霸道地弥漫开来。卢昉如临大敌,立刻捏紧鼻子,一溜烟躲到了柜台边。柜台旁,正巧站着个身形微胖、穿着月白常服的男子,手里端着一碗没吃完的杂蔬羹,背上挎着个眼熟的姚记考囊,正有些局促不安地跟丛伯买乳茶。

见卢昉狐疑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那人明显一僵,心虚地别过脸去。

他没穿国子监的衣裳,只穿了个月白色的常服,而且……他那张和姚博士有得一拼的大方脸,实在令卢昉难以忘怀。

卢昉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指着他大叫出声:“好家伙!是你!辟雍书院的!考试时就坐我对面!老贼眉鼠眼盯着我卷子看的那个!来人啊!有辟雍书院的间人混进来了!”

“谁盯着你卷子了!你含血喷人!”那方脸男子正是康骅,也顾不上其他了,霍地转过身,脸涨得通红,急声反驳。

“你就是盯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眼珠子都快掉我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