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都快忘了自己写了什么玩意儿了。

光记着考囊里的米饼可好吃了,还有那几包“每日干果”里头的瓜子仁、松子味道也不错……尤其是那脖枕和眼罩真是好物,在考场里睡得他极舒服,一觉到天亮不说,还是锣响钟鸣要开考了,被厢军的水火棍戳醒的。

父子俩之前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没说话,此刻,对上他爹那双因熬夜和期盼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孟博远只觉得嗓子眼发紧,干咽了几口唾沫,那大实话硬是卡在喉咙里,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他爹见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那眼里的亮光也渐渐黯淡下去,像是明白了什么。怪的是,这回他老爹竟没像从前那般,眉毛一竖就开骂,或者抄起藤条就抽他,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只骨节粗大的手,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爹晓得,你尽力了。罢了,罢了!”

这反常的平静和宽容,简直比挨顿打骂还让孟博远心惊肉跳。他一时受宠若惊、惊吓过度,脑子一懵,下意识就抬手,去摸了摸他爹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一大早说什么胡话呢。

气得孟员外一个巴掌把他的手打开,有点下不来脸,怒吼道:“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找抽!你才有病呢!”

孟博远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打红的手背,又抹了一把喷了他满脸的口水,但也松了口气。

对嘛,这口气才是他爹嘛。

姚如意听了孟博远的话没绷住,笑了出来,她眼尾弯起,冲他招招手,待他凑近些,才压低了嗓子,带着点促狭:“孟四,你可知晓?你爹呀,先前时常偷摸溜到知行斋里来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