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酱红,香气愈发勾人了。

灶火熊熊,映得灶房里的人个个面庞发烫。

俞九畹嚷热,将灶房的窗子往上一推支起,便见窗沿处不知何时已趴着三个小脑袋外加一个毛茸茸的大狗头。小石头三人和立起来扒窗的百岁正在从窗缝里偷看,被发现后,齐声怪笑奔逃。

把俞九畹逗得大笑。

窗外溜进来的晚风,悄悄拂过汗津津的后颈,终于送来一丝凉意。

姚如意也抹了一把汗,这满屋子的肉香在热力催逼下已经愈发醇厚霸道,她深深一吸,只觉着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沉甸甸的肉香,她抬起袖子又抓过一撮头发闻了闻,果不其然,肉香早钻入了她的衣衫褶皱和发丝里了。

她都快变成一块红烧肉了。

不过她喜欢食物的味道,甩开头发,也就不管了。

外头忽然一阵喧闹,姚如意赶忙又趴到窗边一看。

此时,院中临时架起的土灶上,闲汉送来了三大盆的沈记烤鱼,已经架在生了煤饼的土灶上了。送来已经有些凉的焦脆烤鱼,重新加热后,又很快开始滚沸,辛香热辣的气息与灶房里浓酽的肉香搅在一处,更香了,勾得姚如意和院中所有人的肠胃,引得大伙儿频频吸鼻,都馋了。

但还是没见林闻安的人影,姚爷爷和姜博士都过来了。

窗外天色已呈深蓝转黑,繁星密密麻麻地点在天幕之上。姚如意踌躇片刻,眼珠儿转了转,若无其事地问丛伯:“丛伯,咱们家那位林大人怎的还不来?一会儿可要开饭了。”

丛伯果然不知先前她与林闻安之事,正用火钳拨弄灶膛,在火星噼啪轻溅中头也不回道:“是啊,说来怪了,二郎昨儿起便有些神思不属。今日有驿夫送来抚州郎君的家书,他便关在屋里不许人打搅,也不知是回信还是在忙旁的。小娘子也不必管了,由他去吧,他若是不来,一会儿我盛些热食,给他送去便是。”

姚如意长长地“哦”了一声开始帮薛阿婆摆碗筷,转身出去时,唇角却还是没忍住,抿出一弯极细极甜的弧度。

她不由想起昨日的事。

昨日自己那突如其来、石破天惊般的一问,足足将林闻安钉在原地许久。她至今还记得他双眼直直盯着她的样子,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懂了却不知如何去思考这句话。

憋了半晌,姚如意见他才好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努力端出平日里那副沉稳样子,他郑重肃然地端正了姿势,只是话出口,多少有点与平日里不同,声音哑得不像样子,他轻声说:“如意…我长你七岁……”

这话像是提醒她,也像是提醒自己。

她歪了歪头,答:“知道啊,又不是七十岁,怕什么?”

这一句“怕什么”又将他结结实实堵住。他望着她,张了张嘴,平素那般冷静周全的一个人,那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姚如意便也存了坏心思,不言语,只坚持且坦率地直视着他。

漫长的沉默里,林闻安冷静的外表下,眼见着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有人喊着要买东西。

姚如意站起身来远远应了声,却没立即过去,反而飞快地凑近了仍微蹙着眉、僵坐那儿、紧绷着侧脸,不知在天人交战思量着什么的他。

“林闻安。”

“就算你比我年长,眼神不好,腿脚不好,个子太高,性子太闷,我皆不觉与我有碍。我只觉你合我心意,那便是好的。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