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只有一点点东西可以吃,没有人和他说话。

这里好像是一个隔层,地板将一个空间一分为二,只有地上的一半窗户,可以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已经过了十三天,一开始他还数着,数到三十七天的时候,他就再数不下去了。

脑子很重,记不住。

有一次他张了张嘴,想说“好饿”,但发出来的只有两声难听的、不成形的、怪异的声调。他好像不会说话了。

他在地上睡觉,在地上啃馒头,在地上发呆。

好饿。

也好痛。

他经常挨打,跪在地上,光着干瘪的身体,后背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更甚,但他一声不吭,连表情都很少有。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往往会又忌惮又憎恨,说:“这小子真的是怪胎,一次都没哭过……”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伸手去碰那扇窗户,总之他忽然发现那一半窗户是可以打开的。

于是他钻了出去,赤裸的双脚时隔几个月第一次接触到刺扎的草地。

现在是黑夜,没有阳光,天空中挂着零星几颗星星,空气是湿润微凉的,和房间里闷热难闻的不一样。

这里应该是汪家某一个小小的后阳台,大概一个房间大小,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

小汪绝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试,但这个围墙有八个他那么高,他爬不上去,反倒磨得他的脚全是细碎的伤口。

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爬回了阁楼,那个女人大概在每天中午会来一趟。

从此,他每天等女人走后,都会爬到这个小小的阳台,待到天亮再回去。

今天的饭是一碗凉水和盖着几片菜叶子的米饭,他狼吞虎咽地嚼了几口,又放慢了速度,很珍惜地品尝着,他很久没吃过米饭了,大多时候都是一个馒头。

但女人今天似乎心情有点不好,看他极度不顺眼,见他那慢吞吞的模样,一脚踹翻了饭碗,又扇了他一巴掌,“不想吃就饿着!”

饭被拿走,只剩下粘在地上的一些米粒,沾了一些灰尘和毛絮,变得脏兮兮的。

小汪绝却仿佛没看见,全部捻起来,放进嘴里,他还搜寻了一会,确定没有漏网之米。

可以去外面了。

他熟练地打开窗户,翻出去,双手抓住管道往下爬,却不料,他忽然头晕目眩,手上没了力气,直直摔了下去。

好在不高,下面还有草坪垫着。

小汪绝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刺眼的太阳让他更加发晕。

好饿……

他躺了很久,没有一点力气,灼热的太阳炙烤着他的脸,本就不多的水份完全蒸发,嘴唇干裂得冒出血丝。

“喂。”

忽然的一声,小汪绝以为被抓住了,被吓得猛地睁开眼,刹那,混沌的眼睛倒映出一个陌生的面孔。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知怎么爬上那么高的围墙,正垂着一条腿坐在上面,干净利落的短发,高挺的鼻梁,皱着眉,有些不耐烦,脸上贴着的止血贴和手臂上的纱布,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惹。

??他居高临下地问:“你谁啊?”

是啊,是谁?

万里无云的天空消散,眩晕的视线逐渐稳定,变换成汪致小区楼下的草地小道。

汪绝连嘴唇都在发麻,他小声又不可置信:“……什么?”

陈聿难得耐心重复道:“我说我记得。”

可是汪绝看起来并没有心情变好,另一种悲哀从心底涌上,将他淹没,他缓缓地从陈聿的脖颈处抬起脸,看向陈聿,“那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坏……”

陈聿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