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起。
国公起床洗漱,间歇中随手掰开一小条飞鸽传书,错齿间蜂蜡浑然一体。
周翁看着他的神色,笑,“看来颜将军那里一切顺利。”
国公的嘴角亦轻轻一提:“他动作快。”
早起便是一桩好事情,周翁拿出国公今日要穿的公服,脚步都轻便许多,“那这件事便是了结了,公爷也不必忧心了。”
周殷接过衣裳,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没那么简单,外敌不间内臣,这事还需斟酌。”他晨起一切简单,也无须那么多人伺候,自行对着铜镜穿衣,正了革带衣冠,理好袍服大袖,侧头问:“他睡醒了嚒?”
周翁笑:“今日可睡不醒呢,昨晚好一番折腾。公爷是有事要喊他起来嚒?”
“没事,让他睡着罢。”
国公脸上露出极淡极淡的温柔神色,说着下巴微抬云淡风轻地整了整衣襟领口,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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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唐侯日上三竿了还赖在床上。
今日外面似乎有大事,大清早便不得安生,他感知本就敏锐,只感觉南院是放进来三百匹马来回地奔走,烦得他把自己的脑袋一埋,撅着屁股抵御那乌七八糟的杂音,如是这般翻来覆去,等到小孔捷都看不过去,在他心里悠悠地催问:“殿下,今日是陛下回銮的日子罢,你不去见见你哥哥嚒?”
小唐侯有气无力地从被子里挤出脑袋来:“有什么好看的,大街上要清道,看也看不着,回宫又是许多交接,你没听外面吵吵闹闹的嚒,都是转送接收奏报的,一个国公府等闲忙活不完何况皇宫。”
小唐侯迷迷糊糊地忖度着,今晚周殷大概率会在宫里用晚膳,打算晚些时候再出门,看看用大嫂给的牌子今日能不能碰运气进宫走一圈,远远看一眼大哥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孔捷:“殿下你是不是忘了长生帖的事情?”
小唐侯:“哎呦啊,没有忘!那秃驴不是没有落网嚒,我急也急不来啊……”
小孔捷:“那你不打算跟公爷提个醒吗?万一那个秃……秃子用长生帖传信怎么办啊?”
小唐侯:“提什么醒?不打自招啊?告诉他那东西不是安平王鬼魂在你身边写的,是远程我写的?”
昨天他还真的旁敲侧击了一下周殷对那张长生帖的态度,不得不说周殷真的是波澜不惊,他不仅迅速掌握了这个东西的妙处,还适应良好,理解良好,举一反三,使用得当,甚至发展出一番自己独到的见解。
“安平王说他的魂魄就在我的身边。”
国公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淡且笃定,一副唐放就是和他用一张绫帖写字的表情,好像这吴绫不是凡物,可以让阴间的笔墨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