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嘟。吹完一套幼儿园音乐启蒙课教材,宴秋又不甘心地哼了几句老歌,渐渐地才平息下来。

他生闷气时,熟悉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们都会离他远远的,让他一个人静静。

每一首歌都是宴秋的心血,每一段曲唱的都是他自己。他对作品严苛到近乎自我折磨的标准奠定了他如今在乐坛的地位。

然而并不是所有心血都能得到尊重,更不是所有曲调都能有合适的机遇。

除去自己演绎的歌,宴秋也有为电视剧、电影作的曲。很大一部分都遇不上合适的演绎者,只能泯然众人矣。

绝大多数演员都不懂音乐。绝大多数人都不懂宴秋的世界。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越繁盛的树,越生枯枝败叶。

这是宴秋梦想的污点,但在工作上就只是常态而已,宴秋早就习惯了。

只是今天情绪格外地激动。

……大概是被乔林哥宠坏了。

他太久没感受过哥哥的宠爱了。

郁乔林纵容他,疼宠他,哄他爱护他,他是被温水煮沸的青蛙。以至于他又以为自己是还可以任性的小孩。

宴秋把湿濡的唇贴在口琴边,郁闷地嘟一声,有些恍惚地想:如果乔林哥在的话……

肯定会来亲亲他,抱抱他,摸摸他。

他可以趁机撒个娇。

郁乔林一定什么都答应他。

这么想想,细微的欢喜如一场流光溢彩的泡沫,嘟嘟地浮上心底。

宴秋心情好起来,哼了几个调,吹起精心编写的主题曲。

穿过街角巷口的风,飘过操场和小卖部的云。夏天听老旧风扇吱吱呀呀的声音,冬天就去挤郁乔林的被窝,把手塞他胸口里。

四月的香樟,紫红的桑葚染了唇齿和手指。栀子花打着转儿敲到郁乔林头顶,他低头,那白花就砸到宴秋的脑袋上,再落到他的书包里。

九月的桂花,他站在树下抖开校服外套,接一大捧从天而降的石榴和甜柿,懒得吐籽和剥皮,总是偷郁乔林手里剥好的吃。

石子路和磕磕碰碰的自行车后座,冰淇淋、炸热狗和烤红薯滴在胸口要用手搓很久。他哭唧唧地蹲着擦搓衣板,郁乔林穿着背心叼着冰棍站在他身后用脚尖戳他屁股,要等他说很久的好话,久到冰棍都吃完了,才肯蹲下来帮他。他趁机从他嘴里偷一点儿凉快,还会被打屁股。

当时没人从未想过离别,总以为会相伴到永久。

哪怕多年不见,他也仍然心动。

那是初恋,是从一而终。

……

陈旧口琴依然清亮的音色温柔地诉说着少年故事,醇厚低沉的腔调宛如男人附于耳畔的爱语。

他们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细密的吻落在他的额心……

一曲毕,宴秋风平浪静,在独处的时间里,神色变得温柔无比。他仔细擦干净口琴,放入衬绒的收纳盒里,咔嚓落锁,长舒一口气。

回头后,才突然发现有个眼熟的人站在门口,手上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宴秋的火气又上来了。

但口琴盒还拿在他手里,宴秋就还能耐着性子,不满道:“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敲门吗。”

“抱、抱歉。”虞笑说,“我来给宴老师送杯咖啡,敲门时发现门没关紧……对不起,您吹得真好听,没想到您还会吹口琴。”

他眼里露出点向往,脸颊微微红了。

那神情让宴秋一愣。

宴秋看着他,重新打开口琴盒,命令道:“进来,把门关上。”

宴秋半垂下眼睑,唇轻轻贴到口琴边。

那一瞬间,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