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打算告诉你的。”

宴秋看着路灯说。

“你高考前,我跳级直接参加中考的申请批下来了。我本想等你考完再告诉你,说过几天我就去中考了。”

高考下午考完的时间比初中放学早。

那是极少数宴秋出校门就能看见乔林哥等自己的时候。

高考第一天,他兴高采烈地扑到郁乔林怀里,坐上自行车的后座,被他载回家。

第二天他等了很久。

等到所有同学都走了,太阳下山了,月亮要升起来了,饮品店的老板快要赶人了……

远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自行车的影子。

慌张的宴小秋瞬间安下心来,决定一会儿要好好借机撒娇。

要多亲亲,多摸摸,晚上要一起洗澡,要互相搓背,还要抱着睡,不然他才不会原谅迟到这么久的哥哥。

自行车驶近了。

上面坐着的是陆长清。

长清哥对他说了什么,宴秋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一刻,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彻底淹没了他。

让他头晕目眩,溺水而亡。

他再也没能等到郁乔林。

那是郁乔林失足落水,大脑缺氧性损伤,变成植物人的第一天。

十八岁的郁乔林,在高考结束的那天,陷入了无止境的长眠。

……幸好戴了口罩。

宴秋想。

林哥看不到他现在难看的表情。

“没办法。”少年叹气道,“我运气一向不好呢。抽奖从来都抽不中,拿再来一瓶的瓶盖去兑奖都说奖品已兑空……”

惨的是,连那瓶盖都是郁乔林让给他的。

二十三岁的郁乔林望向远方。

他的记忆停留在十八岁的时候,他记忆中的宴秋是穿校服,背书包,每晚回家写作业,拿着试卷让他签字,还得他请假去参加家长会的初中生。

宴小秋一夜之间长大了。

“买甜筒还一直都是空心的。”郁乔林说。

宴秋语气怨念,却并不看他,只是低头说:“……你也知道啊。”

郁乔林拍拍他的肩,“看,甜品站。”

他们走出了偏僻小巷,远方再次热闹起来,拐角处,甜品站静静地散发着暖色的灯光。

宴秋用力眨眨眼睛,让眼泪垂直落地,保证自己脸上不会出现半点泪痕,然后理直气壮地使唤道:“那快去买个甜筒给我。”

郁乔林哒哒哒地跑去了。

甜品站里值班的是个中年妇女,郁乔林说:“大姐,拜托给我做个实心的甜筒。”

“哎呀小伙子,我们这甜筒怎么做都是有规定的”

“咱们打个商量,另一个甜筒少弄点,加到另一个甜筒里去,可以不?”郁乔林无奈道,“拜托拜托,姐姐,我哄女朋友。”

他用余光瞄向不远处的宴秋。后者正背对着他,掏出小镜子专心致志地看眼妆。

确定妆容仍然完美后,宴秋松了口气,站在路灯下安静等待。没多久,郁乔林又哒哒哒跑回来,把一个甜筒递给他,重新牵起他的手。

宴秋继续跟他聊天,郁乔林应和着,格外留意他冰淇淋的高度。

等宴秋擦咔一声咬掉了甜筒的脆皮,说话声忽然弱下去,他假装不经意地低下头,看见少年有些茫然地看着甜筒。

被咬掉个缺口的甜筒脆皮像小学小卖部低矮的窄门,能从不大的空隙里望见满到拥挤的内里,瞥见琳琅满目、儿时最向往的玩具和各种小玩意儿。

满满当当的、细雪般的冰淇淋安静地卧在脆皮里,散发出甜美的芳香。

“今天确实是你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