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力哥也是欢喜康三兄弟,况且俺先前借了他两贯钱,这都三四年了还没还上,他也没催过。这几年光景不好,换做了别家,谁肯这般。”

葛有全到底是念着张石力的好:“许他个人情也是应当的。”

“他一个单身汉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差你这两贯钱不成。公爹小爹不是今日痛就是明朝病的,狗儿又正是长身子的年纪,眼瞅着年关了,可挪动不出钱来还账。”

崔翠兰眼儿一转,道:“便是说弄些山货起来,咱多一样进项,也好早些把张石力的账给还了,不教你总低他一头。可跟那康三郎要一直在咱山里头弄根子,俺们也挣不得什麽,便教他别来了。”

“那如何好张这口!人家待咱也不赖,前儿不是还与狗儿拿了一包糖糕过来。”

崔翠兰道:“他是不赖,可谁家没有难处,如何苦着自个儿紧着他人。先前也教他弄了好些日子的山货了,咱也很够意思了。”

“你要是跟他好张不开口,俺去说便是。”

见着丈夫迟迟不应,崔翠兰便自定了主意。

于是这日,康和照常来挖葛根,崔翠兰抱着孩子走到他跟前去闲说:

“冬里头讨日子当真是不易,俺家那口子说这些日子里林子头的兔儿山鸡都长机灵了咧,听得点声儿就躲不见了踪影。”

“康三兄弟年轻就是力气好,这挖地掏根子的声儿都响亮得很。”

康和听着这话,心头有些异样。

他不确信崔翠兰是个什麽意思,便道:“是么?我不懂猎捕的门道,想来是各行当都不好干。”

“可不就是,俺也总是想与他分担些挣钱的担子,奈何不似你们范哥儿本事,赶得上个男子一般挣钱了。”

“嫂子哪里话,你把家里照顾的妥帖,有全哥时常都与我说嫂子的贤惠和能干。”

崔翠兰笑了笑,没应话。

康和回去的时候,琢磨崔翠兰的意思,他走时跟葛有全打招呼,人也还是老样子,瞧不出有什麽。

他想许是自己多心了。

不想翌日,崔翠兰火急火燎的跑到他掏根子的地儿上,他还以为家里出了事,跟着着急。

哪曾想崔翠兰张口便问:“康三兄弟,你可看见俺家陷阱里的羊了?”

康和有些懵:“什麽羊?”

“大力陷阱里见了血,还落着好几撮黑山羊毛咧。陷阱里的尖枝子上都是血,合该跑不妥的,周遭也没见着逃跑的脚印儿,你说是咋回事嘛!”

崔翠兰道:“俺们这山里也没旁人来,一只羊子可值不少钱。”

康和再是傻也听出了崔翠兰的意思,他放下了手里的锄头,道:“嫂子,要不我同你一齐找找看,这边仔细寻寻,瞧能找着不。”

“你要是肯与俺找找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怕是耽搁你弄山货。好东西丢了,再好生寻也当是寻不得了。”

“那还是真不巧。丢了东西倒是不怕寻,怕就怕没丢贼喊捉贼咧。”

康和嗤笑了一声,他收拾了背篓,回去时上木屋去见了葛有全,他径直问人可寻着山羊。

葛有全默着没说话,他嗫嚅着嘴想向康和张口,却遭崔翠兰剜了一眼,到嘴边的话便成了:“没寻着,康兄弟瞧见了麽。”

“我瞧没瞧见你俩心里头自有数。叨扰这些日子,多谢了关照,往后再不来打扰了。”

康和起先还想着会不会是崔翠兰一个人的主意,他前些日子和葛有全相处的还是融洽的,故此来得个答案。

这厢见着人就是两口子一个鼻孔里出气,也没甚么好说的了。

丢下这话,自便走了。

葛有全瞧着大步去了的康和,心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