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木屋外头瞧着比范景那头还要大不少,可他这屋子乱,进去瞅着比那边要小许多似的。

独身男子住着,全然不讲究。

穿得包浆的裤子衣裳灶下丢两件,凳儿上搭两件。

灶台堆了十几个碗碟儿了,汤汤水水的,竟也没洗。

不过乱归乱,可他这头有的东西却不少。

柴刀,长矛,匕首;铁锄,铁耙,铁陷阱.......可见得人应当是长期住在山里的,手头上也比范景要阔绰。

范景除了那两样趁手的工具,长矛都是石头给磨的。

不过也是情理之中,范景得拖着一家子老小,张石力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钱自是用得洒脱。

张石力也不怕人笑他屋乱,扯了两张凳儿出来教俩人坐,问他们吃没吃早食,要不要再这头将就吃一点。

康和跟范景自然不会那么失礼的跑人屋来吃早食,这时候便是没吃也得说是吃了。

张石力也便没再邀,几口刨完了稀饭。

常见是媳妇夫郎出远门儿,男人不放心给送着走的,范家这两口子却给反着来,他不免好笑。

“景哥儿,你把人看得这样紧,出趟门还送?”

张石力调侃道:

“你这么稀罕,俺可怕把人给你弄丢了去。”

范景抱着弓,站在康和后头,听得张石力调侃,破天荒的搭了人的腔:“丢了,自上门找你要。”

张石力瞅着范景分明还是淡着那张脸儿,可张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怎就比那些笑着故意说玩笑话的还要好笑。

他大笑了两声,拍着康和的肩膀道:“康三兄弟,俺前头咋同你说的来着,你还不认。这厢可瞧着了,霸不霸道?”

“你要是悔了跟他过日子,俺有个妹子温柔贤惠,生得又水灵,俺介绍给你。”

康和闻言连摆手道:“我就喜欢霸道的,千挑万选才相到了这个,大哥可别教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石力听得康和这话,摇摇头,看向范景道:“得,教你训得跟什麽一样,想拐都拐不跑。你尽可安心忙你的事去了。”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

康和道:“你小心回去罢,我记了路,晚些时候自个儿能寻着回去,你不肖再来接我了。”

范景嗯了一声,没再言,自去了。

瞧着范景走了,张石力走到康和跟前,他上下打量了人一眼,微眯起眼睛,语气颇有些勾人道:

“将才跟你说的,当真没意?我那妹子,可真的好,?你这模样俊,料想她也瞧得中。”

康和闻言,失笑道:“大哥怎还拿我说笑,这天底下好的人多了,可一人也只能要一个不是,我这好不易才将这个好的给哄到,旁人再是好,我都不要了。”

张石力起了心想试康和,听了他的话,也还不止话头,接着道:“他如何好了?那样霸道,你与他过日子,少不得处处受他压着,矮他一头,能好过?”

康和心头已有些不耐,听得这话,眉头发紧:“我敬大哥,可大哥切勿再说这些话来了。我不觉他霸道,也不怕他压着,两个人一道过日子,谁高谁矮,我都不计较。”

张石力看着康和,沉默了半晌,复笑了起来。

想这人倒不是那般心花之人。

他这厢才中肯道:“我瞧着范景多看重你,以前和他相亲那个秦家老六,他都爱答不理的。倒是不亏你也一番心。”

“长时间在山里头埋着,也没听人言,你俩甚么时候就成了家。”

康和听这些话,心头舒坦了些。

“我是他们家上门的,还没过来多少时候,年底上才置席面儿,到时候张大哥要得空,来吃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