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范景进屋里去看胡大三,人穿得厚实,坐在炕头上,屋里还放了炭盆儿,倒是暖和。
“大伯的腰可好些了。”
“动弹的少,朱大夫又治得勤,倒是好了不少。只这落了雪下来,又不是个滋味。”
康和取了个新的灌水暖炉子出来,打灶上灌了些热水,给胡大三使着。
“雪天冷寒,腰疼腿疼病最是吃罪,大伯少劳动,有甚么事,喊我跟大景来便是。”
“俺晓得你俩孝心,隔三差五的来瞧俺。”
胡大三道:“你爹也是,得空就过来跟俺吃酒,怕俺在屋里头闷得慌呐。瞧俺这腰疼,你们家的新道儿弄好了都没得去瞧一眼。”
“路在那处跑不得,等开春儿暖和了,大伯过去走走瞧瞧都来得及。”
胡大三应了一声,又问范景,近来杀猪可还顺。
范景答他说都好。
师徒俩呢,话少,胡大三晓得范景的性子,也不与他多闲聊,反倒是更乐意跟康和说话。
“说起杀猪,我心头盘桓着个事儿,想说来听听大伯的主意。”
“你尽管说,要是家里有了甚难处,大伯与你想法子。”
康和便道:“前阵儿呢,家里头打车修路,遇着个难弄的程家,没法子将那块地都给买了下来。一时间是把手头上的钱都给掏了个干净。”
“爹娘心头发愁,我跟大景虽是成亲定下了,可珍儿巧儿眼瞅着也是大了起来,这年生上姑娘家要寻个好人家,得要些厚礼才成得了事........”
乔夫郎与三人端了一叠香尖粒儿进屋来,听得康和有事,便也坐下听了一耳。
听得是为着妹妹的婚事,他忍不得道:“珍儿也是过十六了,可是有相中人家,提了要多少嫁礼?银子要不够,先打咱这处拿些过去用着罢。”
康和笑谢了乔夫郎一番好意,他道:“还不曾相看人家,只年到了,少不得要准备着,姻缘事说不准,万一好的来了,因钱银事错过了也是可惜。”
“瞧着家里头焦,我跟大景也不是滋味,便商量了一番,想预备着开了年做点儿买卖,也好给俩丫头攒点儿嫁钱。”
胡大三听罢,明白过来两人的意思:“可是想支摊子买牲口来卖肉?”
康和点点头:“如今学了胡大伯的手艺,也只有干这行买卖,总不好半途而废又回山里去弄钱。”
胡大三下意识的觉着这事是不是忒快了些,可细下一想,学会了手艺就使起来,也没甚么快不快的。
私心的想,他如今没做猪肉买卖了,他们两口子要做摊子,也冲不着他的生意。
再来呢,这些日子看着,康和跟范景为人也不差,他没道理压着人不教他们冒头。
年轻人,愿意养家糊口,撑起担子是有担当的好事。
他起初收范景做徒弟,便也是看中康和有本事,如今人有志气弄买卖,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俩这般想也是难得,做猪肉生意是个好出路,不说教家里头大富大贵的,好好经营着,也够一家子吃穿。”
胡大三道:“起了这心就好生弄着干,甭儿戏,要是有甚麻烦,说来与俺听,有门路的师父哪有不给徒弟弄的道理。”
“你们要定了心的起了生意,俺以前那些老主顾,也与你俩介绍了来。”
康和跟范景见胡大三没有多心,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头都颇为欢喜。
便是怕他们说要单干,胡大三觉着他们心野。
康和说下了一腔感激话,又保证了定然好好干,这才跟范景回去。
胡大三那头妥当了,两人心头都有些闲不下,范景赶着车送陈三芳上县里去卖蒻头豆腐,与康和一道儿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