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想骂,一时却不知当如何骂了。

陈雨顺也弄得不好张口。

康和这时候道:“本是乡里乡亲的想着来吊唁一场,任娘子要是见不得我,我们走便是。”

说罢,还真没吃孙家的饭就去了。

前来吊唁的一屋子人,见着这样闹了一场,一时间都不好说甚么。

瞧着范景跟康和过来水都没得吃一口就教主家骂走,多数人都觉得任氏未免忒过了。

心头想,人范景进山讨日子好些年了,前头都帮着照看了后进山的孙大生。

如何没来由的就像任氏说得那样可怜,范景突就跟转了性似的不肯帮了?还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

就因着范景跟孙大生同在山上,他没去把孙大生看顾好,人死了就怪人家,这算甚么道理。

要是孙大生死在村里头,那不是还要怪村里的人没把他给看好?

范景跟康和有没有对任氏那样横大伙儿不晓得,可孙大生出事,人进山帮着把人弄回来大伙儿却都看进了眼里。

但也有那起子妒忌日子渐好起来了的范家,心头想若不是任氏说的那般,范守林作何拿着厚礼来跟里正告歉,分明是心头有鬼。

只死者为大,外人也不好掺和进两家人的是非里,不敢帮着哪边说话,只能和着稀泥:“任娘子是伤心坏了咧。”

“一个村子的,和气生财........”

陈雨顺一直没发话,心头不知是怎想的。

村中人户多,起口角也是寻常事,许多也是今日吵了明日和。

康和跟范景想着与那孙家本就没有太多刮扯,孙大生是个畜生,他老娘也不是甚么讲理的人,往后不在与那任氏来往便是了。

春月里家家农事繁忙,这事也没如何放在心头上。

三月下旬,村里头热闹,听得县府为增税收,将许多荒地就近划到了各乡里。

按照土地肥薄,低于市价卖出来。

凡是拿得出钱的,都能上村里正那处登记买地。

“可打听了那荒地是个甚么价?”

范爹打外头回来,陈氏便忍不住急急去问。

“听得上了里正那处的乡亲谈,荒薄地八贯钱一亩,荒肥地十贯。”

陈氏听得这价钱一喜,道:“果真是比市价低了咧。如今太平了土地值钱,外头的荒薄地一亩都得十贯钱,朝廷的地足足给低了两贯。”

范爹也点头说是,这地价,属实是教农户心头欢喜。

且朝廷出的律令是不准许乡绅大户买这些地,防着土地兼并得太厉害。

如此一来,寻常村户人家就更好买了些,不怕乡绅大户一出手,荒地便教他们全给揽了去,届时又是寻雇农,开荒种地,钱生钱,把穷苦老百姓压得死死的。

范家仔细去打听了土地的事情,自也不是为了纯去凑热闹。

他们也想买地了。

夜里,一家人坐在一处,便商量了这事儿。

“家里头拢共七亩地,人有六口,如今还开了半亩地来种蒻头,更是紧凑了。”

范爹道:“若是能多出哪怕是一亩地,那也能松上一口气。”

家里早就想添地了,只先前如何拿得出那样多的钱来。

不说已经开垦出来的良地,一亩得卖到十五六贯的价上,就是荒地,先前也说了要十贯之数。

“时下价低,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荒地买来要料理虽是麻烦了些,但先前家里有两亩地也是别人嫌的沙薄地,俺捡了开出来,这几年种什麽得什麽。一年一亩地也是能产出两贯钱的。”

康和听闻家里有这意思,挺是欣慰,范爹也肯多置地来耕种,可见心头还是上进的,并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