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镜月从腊八一直住到了小年。
他倒也不是一直待在屋里,找他十回有八回见不着人,照他师弟秋蝉的说法定是又去哪里喝酒了。
这样散漫的家伙对许诺过的事却颇为上心便是带四皇子练武。
自从母妃被禁足后,四皇子就起了心思,总觉若有庞易那样的身手便能护母妃和病弱弟弟的周全了。可惜习武需趁早,以前一上课,他就腿疼肚子疼地糊弄过去,如今再想学倒是难了。
不料江镜月一心念着报恩,竟提出可以教他门不外传的剑术。原本四皇子觉得这人不靠谱,对此兴致不高,等一晚撞见江镜月喝酒归来于月下翩然舞剑后,四皇子立马从他的小仓库里翻出把珍藏已久的古董名剑让江镜月教他。
江镜月笑了声,抽走他手里的重剑,给了他一块石头,让他举着石头扎马步。不到半柱香时间,四皇子便手软了两回,要不是江镜月反应快及时托住掉落的石头,他的头顶非被砸出包来不可。
比起当年那个满脸凶相的武术教习,江镜月温和多了。见他那么好说话,四皇子便忍不住犯懒,全然忘了不久前习武的决心。说来奇怪,武功高的人似乎眼睛也比旁人厉害些,有时候江镜月分明是背对他,或是进屋去了的,他一偷工减料江镜月便让他休息,休息完再加倍补上。
四皇子总觉像是回到了以前徐默教他功课的日子,不过徐默看着严肃,等四皇子真扔了笔有气无力趴在案上装死,又往往招架不住,只好带着得逞的某殿下出去放风。江镜月却不同了,一直笑眯眯的模样,却一丝一毫都不放松的,连小年都不给放假。
一大早被江镜月叫醒,四皇子满肚子怨气,往门外迈了半步又被一阵扑面寒风吹得缩了回去。
“这天真是冷死人了。”
抱怨刚出口,脑门就被敲了一记“今日是小年,不许说不吉利的字眼。”
别说四皇子愣了,江镜月自己也愣了。他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收回背到身后,若无其事道:“是有些冷了,那就在屋里练准头吧,昨日我拿了把你正好拉得开的弓回来。”
四皇子答应了声,突然在门框上敲了三下,像在敲什么暗号。
“你干什么?”江镜月问。
“有人告诉过我,过年过节说错话在木头上敲三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因为他脾气一上来就容易说错话,为此被娘念叨好几回了,这法子还是二皇兄教他的。
说错话没关系,敲三下就能补回来了。可做错了事怎就补不回来了呢?
庞易不知因什么要紧事不在京城,徐言却隔三差五来府上找他,听他说父皇召驻守封地的王爷们回京,那些亲王包括大皇兄都来了,只有二皇兄因天寒路远腿脚不便来不成。父皇对此很不满,前几日早朝时当着所有人面斥责二皇兄忤逆不孝。
才不是呢,小时候二皇兄经常给他看父皇送的东西,连自御前批注返还的折子都被二皇兄保存起来,离京前还叮嘱他不要惹父皇生气······
江镜月被四皇子脸上滑落的泪水弄得失措:“怎么了?我不是在训你,你别哭啊!”
四皇子抬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两下:“跟你无关。”
可这眼泪越抹越多,他的脸都被擦红了,还是江镜月上前扯开他的手。
“眼睛会揉坏的。”江镜月的声音克制不住地有些打颤,连音色都变了几分,但四皇子此刻哪察觉得出来。
“天太冷了,还老下雪······”四皇子哽咽着反复抱怨天气。
江镜月分明已答应了在屋内练弓箭,此刻还是道:“那今日我们不练了,到新年都不练了,等开春天回暖了我再教你,好不好?”
四皇子边哭边使劲摇头:“不成,我不能休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