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闭口不言,实为保全敝寺的清名,若此事传扬出去,修觉寺的名声将毁于一旦啊!”他捶胸顿足,仿佛变了个人,方才的庄严肃穆荡然无存,只剩满脸惶恐与无措。
方丈合十双手,阖紧双目,虽未发一言,却止不住地浑身轻颤起来。
堂中一时间寂然无声。
薛南星心中存疑,不大相信慧能是凶手。以他的身量和体格,移尸时必然是拖行,那尸体的衣摆鞋面必定会沾上泥渍,且井水不如河水的冲击力大,泥渍并不会轻易被水冲刷干净。
可眼下了觉的衣摆和鞋面都是干净无污……
莫非寺内还有其他人?她心中猛地一个激灵,还有疯僧了能!
“世子殿下,寺内还有一人被我们忽视了。”薛南星凑上去向凌皓禀告。
“施主所说的可是了能?”未等凌皓回应,方丈先行开口。
“是。”薛南星颔首,她想起昨日下午,那疯僧见到了觉撒腿就跑,定是惧怕了觉。若他并非真疯,而是装疯弄傻,故弄玄虚,趁慧能和了悟离开后,潜至房内行凶也极有可能。
怎料方丈却断言:“绝不会是了能!”
“何以见得?”薛南星问道。
方丈沉吟片刻,叹声道:“每逢雨天了能的疯症便格外严重,因此雨天都会将他锁起来。昨日小僧为其上药,不慎被他跑了出来,惊扰了程施主。酉时之后,老衲便让慧能亲自将他锁牢了,钥匙亦一直由老衲保管。”
“昨晚暴雨,了能定又是一夜惊恐。”他说完,悲悯之情溢于言表。
薛南星眼中的光霎时暗了下来,不是了能,又会是谁呢?她稍顿了顿,又看向慧能,“你昨日去找了觉时是什么时辰,离开又是何时?”
慧能摇头,“记不清了,当时我正在气头上,哪会去钟楼看水钟。只因查核库房与账簿之后前往,想来时辰不早了。”
薛南星的眉心再次拧紧,半晌未再出声。
凌皓见她默然不语,再问不出什么,便秉退了众人。
……
夜幕降临,月挂中天。
难得一日无雨。
用完晚膳,薛南星便提出想再去讲法堂看看尸体。才刚穿过廊庑,就看见法堂门口丧幡瓢扬,在昏黄的灯火中格外醒目。
二人步入堂内,只见堂中已变作简易灵堂,尸身前一排白烛,青烟袅袅。
方丈、了善和了悟三人身披素缟,面色如水,默然诵经。伴随着木鱼声声,回荡在空旷的法堂内,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阿弥陀佛,世子殿下,程施主,了觉因一时之误,铸成大错,我等特为其设置灵堂,诵经超度,愿能替他洗净尘世罪孽,早登极乐。”方丈双手合十,声音微颤。
薛南星也双手合十,“逝者已矣,方丈节哀。眼下凶手还未找到,时间紧迫,我想再看看尸体上有何遗漏的线索。”说完,扫了眼祭台后面。
方丈颔首,侧身让开,示意她自便。
过了一日,尸僵和腐败程度更加明显,可细查一番后,并没有新的发现。
夜色渐深,方丈已告辞离开,了善和了悟仍在垂首低诵经文,声音不绝如缕。
二人见不便打扰,正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