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提出的疑问,此前薛南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方才看到那份供词。
那支蝴蝶钗是四月十三日卯时至亥时出现?的,若曲澜生在申时前将?钗放回楚风阁,而?后才被迷晕,又如?何能在酉时经过雨花楼,被正在迎客的梅香撞见呢?只?有一个可能梅香见到的并非曲澜生,而?是扮作?曲澜生的宋源。
薛南星蓦然?抬眸,“王爷,世子?,整个案子?中,这支蝴蝶钗起的最大的作?用,无非是证明曲澜生四月十三日还没出事,引导我们误判曲澜生被关进望月阁的时间,将?嫌疑转移至有钥匙的人身?上。倘若去楚风阁的并非曲澜生,而?是宋源,那所有疑点便都能解释通了。”
“梅香失踪前曾说过一句‘怎么是你’,此前我以为是她见到了什么意想不?到之人,譬如?曲澜生这样的不?该出现?在青楼的小倌。而?凶手以为梅香认出曲澜生,怕他?认出自己,才对她下了毒手。但现?下想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认识的人,以另一种模样出现?了,譬如?扮作?曲澜生、做小倌打扮的宋源。”
她顿了顿,又道:“而?我猜,梅香是见到一个小倌打扮、戴蝴蝶钗的人,就以为是两个月前替她解围的曲澜生,却没想是她认识的宋源,大惊之下才说出这句话。”
一旁的凌皓听罢这一长串的推论已是呆在原地,他?的脑里从未思考过如?此错综复杂之事,只?觉得此刻被搅成一团糨糊。愣神间,只?听薛南星忽然?提及自己,“世子?,你可知道,从前宋源去烟柳巷,可有去过雨花楼?”
凌皓被她这么一问,终于缓过神来,将?方才听入耳的几个词拼拼凑凑堆在一起,这才边想边道:“烟柳巷全是这个楼那个楼的,我也?记不?得了,不?过我确定,他?成亲之前没少去,与好些个妓子?他?都能叫得上名字。”说着,他?又从脑子?里捡起一些细节,笃定道:“反正子?谦他?绝无龙阳之好,他?与夫人甚是恩爱,从前我们还……”
话?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咽了口唾沫,讪讪地看了陆乘渊一眼。凌皓曾与宋源一同声色酒肉,是见过宋源孟浪的一面的,料他如何都不愿相信宋源喜欢男人。
陆乘渊没理会他?,而?是接着薛南星的话?道:“若梅香从前就认识宋源,那她被害的原因就是认出了宋源,而?并非认出了曲澜生的恩客。”
薛南星一听这话?,愣了愣。是了,这些也?无法证明宋源就是曲澜生的恩客。若真是宋源,他?掩饰的如?此好,要如?何证明他?喜欢男人呢?若不?是宋源,那他?又为何要杀曲澜生呢?那个指使曲澜生去禹州找观音像的恩客又是谁呢?
疑团看似理清了,可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甚至没有动机。一个侯府世子?,即便是大理寺也?不?能随意盘问,除非找到梅香,从她身?上找到证据。
“也?不?知魏大人那里有消息没?”薛南星念叨着,蓦地抬眸,“王爷,我想去京……”
“不?行。”不?等?她将?京兆府三个字说完,陆乘渊冷声打断。
薛南星愣了一下,她话?都还未说完,如?何就不?行了。方才还好好的,也?不?知怎的,又烧起无名火来。
陆乘渊很快便又端出一惯的冷静从容,“你随本王去一趟晋平侯府。”声音一顿,“宋源有本册子?,可能记了二月十四在望月阁设宴的宾客是谁。”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凌皓,“你,去京兆府问问魏知砚,若还无头绪,便让他?不?必费心了,本王自会派人去寻。”
凌皓一听这话?,立刻鼓起了腮帮子?,脱口而?出:“我不?去,我要跟师父一起去。”
“师父?”陆乘渊的声音里带着两分冷厉、三分惊讶,以及五分明显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