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人皆是各有各忙,果真无人看过来。
薛南星窃喜。她脚尖微挑,一支狼毫便如?同生了眼似的,往卷宗室的方向滚过去。
一人一笔,一追一赶间,转瞬的工夫,卷宗室的两扇檀木雕花门就已近在咫尺。
“咔嗒”笔肚转了最后一圈,正正好卡在门底的缝隙之中。
薛南星佯装无措地?逡巡片晌,很快便肯定?卷宗室确未上锁。她旋即单膝跪地?,一手扶门,一手去勾门底的笔。
未等扶门的手用力推,门一下?朝里拉开,一只手猛地?伸出来,一把擭住她的手腕,“你是何人?”
薛南星心中大惊,卷宗室内竟然有人!
手腕上力道虽不?重,却用巧劲封住了她的脉门,不?易挣脱。
她下?意识看过去,是一支沟壑满布的手。
下?一刻,只觉手腕被往上轻提,她整个人被拉起身,门扉豁然大开,一股混着陈旧纸味的淡淡墨香扑面而来。
门后边探出一个脑袋鹤发银须,寿眉弯垂,松垮老态的眼皮微微耷拉,一时分不?清是睁是阖。
老人逐渐探出身,蹒跚着凑近几步,抬着眉朝她缓缓点头。满腹疑惑间,薛南星定?睛细看,才发现这哪里是在点头,他是睁着眼在打量自己。
一时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不?由地?身子后仰,别开脸去。
腕上的力道突然松开,薛南星胸口提着的气还?未咽下?,脸颊倏地?又被两只厚掌紧紧夹住,晃眼间,头又被强行转了回来。
“别乱动!”老人中气十足,停顿须臾,苍老的脸上居然渐渐堆起笑意。皱纹一涌而上,将上下?眼睑挤得更?紧了。他笑眯眯道:“小九?你终于?来了。”
老人满是欣喜,拉着薛南星就往里走,“小九,你来的正好,师父眼神不?好,这会儿正是焦头烂额,你来替为师找找。”
今日?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原来是将她当作名?唤小九的徒弟了。
薛南星脚下?虽拖着步子,眼和?心却已飞到这卷宗室的各处。
卷宗室内排满木架,木架上是密密麻麻的线状卷宗,明晃晃的光穿过窗棂,被切成一条条,齐刷刷地?落到书脊的金线绣字上。
这里头便藏着十年前京郊薛大学士一家惨死的线索。
此时,二人已走至最里头,停在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案前。薛南星收回目光,压着嗓子问:“师父,您是要找什么,徒儿帮您找。”
“师父”松开薛南星,坐到书案后,一头埋进堆叠如?山的案卷文书中,翻出一张单子,贴着脸盯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吊着一对?寿眉,急道:“快,替为师找找康仁十二年的卷宗。”
康仁十二年?不?正是爹娘遇害那年吗?
薛南星微怔,只听“师父”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当心迟了王爷责罚。”
昭王吩咐的?他要寻康仁十二年的卷宗做什么,可眼下?却容不?得她多想。
薛南星忙点头应下?,折回身朝木架间走去。
卷宗的书脊上标注了年份,皆已按序排列,按照时间线一一查过去,不?难找。
康仁十年,康仁十一年,康仁十二年……
薛南星脚下?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右上角“康仁十二年”几个字上。书脊上金线绣着的字迹已经褪色,却又是如?此清晰,如?此触手可及。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情绪,缓缓抬手。
卷宗放的有些?高?,一下?未够着,她踮起脚尖再去够,三寸、两寸、一寸……就在指尖触及书脊的一刹,一直修长如?玉的手倏然覆下?来,将她的手紧紧按在架上。
一道寒声由头顶落至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