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个‘落魄世家’的?女儿。我再怎么用功,都得不到任何?人的?关注。”

她顿了顿,忽然又摇头,“不,倒也不是全然无人关注。只是每当有人提起薛家,说的?永远是大伯,永远是你薛南星。南星的?星,不是茹心的?心。”

薛茹心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心不同于星,却又偏偏听着?相似。以致于那些记住‘南星’这?个名字的?人常常会混淆,抑或他们根本从未在意过我这?个替身。你能想象吗?整整一年?,除了授课的?夫子,书?院里没人记得我叫薛茹心。直至那日……”

她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王爷受柳公之邀来书?院讲学,所有人都涌去了讲堂,没有人留意到角落里的?我。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课室里,望着?门外刺眼的?阳光,只觉漫漫天?光与我无关。就在这?时,门口的?光里出现一道身影。我永远记得,他穿着?一袭月白长衫,更胜清风皓日。他立在门口问:‘薛茹心,你为何?不去听讲学?’”

“不是‘那位薛姑娘’,不是‘南星的?妹妹’。”她哽了哽,“他清清楚楚地,叫了我的?名字。”

薛南星微微蹙眉,“就因为这?一句话?”

薛茹心平静地道:“即便你死了十年?,都有人念念不忘。你一回来,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得到万千宠爱,多?少王孙公子争相求娶,你自然不懂这?句话的?分?量。”

“但是你想想。倘若你是一只蝼蚁,一粒尘埃,被人遗忘在角落,只能躲在阴影里、躲在自己筑起的?壳中,甚至忘了这?世间的?光亮。忽然有一日,有人轻敲你的?壳,清清楚楚唤出你的?名字,将万丈光华带入你的?世界,照亮那颗微不足道的?尘埃。你还会觉得这?仅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吗?”

薛南星心头一震。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因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即便得知父母双亲惨死,也有外祖父给了她无尽的?疼爱。饶是后来逃亡回京,身边总有关切之人,她心中也有想做的?事,有自己的?信念。

她始终是带着光芒的星辰,哪怕微弱,也自觉有照亮一方的?力量。

可眼下听了薛茹心这番话,她忽然明?白,在黑暗中太久,哪怕一点?微光,也会像是整个天?地的?回应。

薛南星看见薛如心泪盈于睫,那泪水却始终倔强地不肯落。这?般倔强,倒真真是薛家女儿的?模样。

“茹心……”她的语气柔和下来,“其实你便是你,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

薛茹心苦笑,“不是我不想做,是根本做不成。你不在的?这?些年?,我甚至一度想着?,能一直做你的?替身也好?。所以你回来时,我嫉妒得发狂,以致在太后身上用心思,恨不能将你的?一切都抢过来。可直至方才,我看见王爷看你的?眼神了。那里面有爱而不得的?痛,有刻骨铭心的?恋,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有所有我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目光。”

“现在我终于明?白……他当年?为何?能记住我的?名字。”她声音轻却坚定,“因为在他心里,从来没有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薛南星心口骤然一空。

她与陆乘渊之间的?情意,于她不过是回京后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殊不知,于他而言,整整十年?的?魂牵梦萦。脑中陡然冒出陆乘渊方才那句话“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他该有多?痛,才能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

思绪到了这?里,心尖就像被人生?生?捅了一刀。但此刻绝非沉溺伤情之时,她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既然身在局中,就不得不为这?棋局所困。

她能做的?,唯有拼尽全力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