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慌乱无措,可不知怎的,心中惊涛竟意?外落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再无波澜。

或许正是因为魏知砚这番话,让她意?识到局势已定?、退路已断,她回不了头了。而这无法回头的决然,反倒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尔后,她便清晰地听到殿上?,景瑄帝与魏太师叙话,听到魏皇后细说二人的童年旧事,听到魏知砚提及他们的重逢

凤南街上?,随手掷出的一颗石子,竟阴差阳错砸中了失散多年的未婚夫。从京城到宁川再回京,兜兜转转的缘分,定?情信物桂花帕子的见证。

任谁听了都会叹一句,多么天造地设的佳话啊!

席间隐约传来贵女们艳羡的私语,就连方?才还不依不饶的凌皓也偃旗息鼓,自觉输了一头,闷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可她知道,唯有一人,此刻听到这些他们共同去?过的地方?,共同经?历过的人和事,所想到的一定?与她一样,满脑子都是对?方?,是旁人无法体会的惊涛骇浪。

思绪到了这里,薛南星安静地看向魏知砚,对?方?也正温柔地看着自己,而他身后不远处伫立立着熟悉身影也堪堪落入眼中。

她看不清陆乘渊的神情,亦不敢细看,只?能借着这一眼确定?他仍安好,只?要他安然无恙就好。可她不敢看太久,怕自己忍不住,怕魏知砚看出来,更怕陆乘渊察觉出什么。

可这殿上?看出端倪的,又?岂止她一人?

太后静静听完几?人所言,目光似不经?意?落到陆乘渊身上?,满殿灯火辉煌,觥筹交错,唯独他似一轮孤月,饶是一袭锦衣绣袍再华贵,也只?会衬得那身影尤自清冷孤寂。

太后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看向眼前这对?璧人,温声问道:“南星,你可愿意??”

薛南星怔了一怔,只?觉这句话似有深意?,却一时琢磨不透。

未及细想,景瑄帝已含笑开?口,“南星,太后是问你,你的心上?人可就是知砚?”

魏皇后执扇笑道:“陛下,女儿家面皮薄,您这般直白相问,让她如何作答?”她眼波流转,“依臣妾看,方?才那一对?视啊,可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么?”

魏知砚深深望进薛南星眼底,转而对?景瑄帝郑重揖道:“是臣对?南星倾心已久,此生非她不娶。”

景瑄帝似为他的深情所感,展颜而笑,连说两个“好”字,“既然南星与知砚有婚约在前,又?两情相悦……”

“陛下!”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打?断圣言。满殿为之一静。敢在这等场合打?断天子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殿内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骤然凝滞。

陆乘渊喉结微动,终是朝御座深深一揖,“陛下,南星尚未亲口应答太后垂询。”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露诧异。几?位长辈分明已将婚事谈得热络,薛南星始终沉默不语,不正是默许之意??可话说回来,陆乘渊这话虽突然,却也不无由来。圣上?方?才确实?说过“要她自己情愿”,如今不听她亲口道一声“愿意?”,倒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凌皓醉眼朦胧间听到这话,竟从酒意?中挣出几?分清醒,大着舌头嚷道:“就是!方?才要我……嗝……要南星情愿,现在怎么又?不问她了……”话未说完,琝王一个凌厉眼刀甩来,硬生生将他后半句话逼成了个酒嗝。

然而,不等景瑄帝开?口再问薛南星,也几?乎不给魏知砚任何插话的机会,陆乘渊径自上?前一步,声音沉冷如铁,“陛下可还记得小满宴当日,臣曾说过,程耿星早将自己的人头压给了臣。”

景瑄帝眸色骤然转深,沉默片刻方?道:“确有此事。不过那是昔日的‘程耿星’,彼时南星为形势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