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将书?册呈上。太后翻开扉页,指尖忽然一颤,“这是……青玄所注?”

“回太后,批注是先母手笔,民女只是誊抄整理。”薛南星垂眸道?:“民女不通兵法,只能依样画瓢,若有谬误之处,还望太后见?谅。”

太后默了一默,摩挲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朱批,那些铁画银钩的字迹仿佛带着沙场风尘。她抬眸时眼角微红,却绽开真切的笑颜:“好孩子,这份心意,哀家收下了。”

她将薛南星唤至身前,温声嘱咐,“这些年你在外?头受苦了。只是京城不比外?面?,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昨日哀家嘱咐你的话,可要记在心上。”

薛南星垂首应是。

景瑄帝淡淡笑道?:“母后,别让晚辈们一直站着了,不如先让他们回座。”

“瞧哀家,人老了就爱絮叨。”太后笑着摆了摆手,“行了,都回去?坐着吧。”

待众人落座,以魏明德为首的文武百官依次上前献礼祝寿。觥筹交错间,殿内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最后上前的是官居末品的薛以鸣夫妇。

太后看着他们,感叹道?:“你们教养出茹心这样懂事的孩子,就是给哀家最好的寿礼了。哀家徐嬷嬷说,这次寿宴从布置到酒水,都是茹心在操持,这些日子着实辛苦她了。”

她含笑望向景瑄帝,“皇帝,今日既是哀家的寿辰,哀家想讨个恩典。”

景瑄帝温声道?:“母后言重?了,您但说无妨。”

“茹心。”太后朝薛茹心招了招手,“到哀家跟前来。”

薛茹心微微一怔,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莲步轻移间,眼波不经?意地扫过陆乘渊的方向,随即恭顺地立在太后身侧。

太后执起她的手,面?向满座宾客,“哀家想请皇帝恩准,册封茹心为县主。”

“太后?”薛茹心唇角笑意一僵,眸中似有不解。

太后轻拍她的手背:“这些年,是哀家委屈你了。”

薛茹心连忙摇头,“能侍奉太后是茹心的福分,茹心不求其他……”

“傻孩子。”太后温声打断,“这县主之位哀家早就属意于你,只是前些时候身子不争气耽搁了。”她环视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今日正好,让大家都看看,咱们大晋又添了一位蕙质兰心的县主。”

太后话音甫落,席间立即响起一片恭贺之声:“恭喜县主!贺喜薛大人!”

从入席起便?沉默寡言的魏皇后此刻开了口,对殿前立着的三人笑道?:“茹心、薛大人,莫不是欢喜得忘了谢恩?”

话已至此,任何说辞便?都是不知好歹了。

薛以鸣夫妇听了这话,立即双膝着地,额头几?乎贴到地砖上,“微臣全家叩谢太后隆恩,谢陛下、娘娘恩典”

薛茹心咬了咬唇,侧目扫过地上二人,默了一瞬,这才缓缓屈身行礼。

“都起来吧。”景瑄帝微微颔首,目光在满座宾客间扫过,最后落到一旁的薛南星身上,略作停留,若有所思道?:“今日双喜临门,借着母后寿辰,朕也有一事要宣。”

魏皇后顺着帝王视线望去?,略显诧然道?:“陛下莫非也要给南星赐个封号?”稍稍一顿,又道?:“只是南星刚回京,若是赐个封号便?是多了一层束缚,反倒拘着她了。”

景瑄帝未置可否,只淡淡道?:“南星,上前来。”

薛南星怔了怔,走上殿前,行了个全礼。

景瑄帝默然看了她一瞬,这才道?:“皇后说得在理。朕瞧你也不是个受拘束的性子,封号就免了。”突然话锋一转,“若朕没记错,你今年该有十八了?”

薛南星垂眸眼帘,“回陛下,是,过了今秋便?到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