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月白身影在门前顿住,缓缓侧首。

双眸里,凝着化不开的冷色。这种冷,不是?冰霜的寒,而是?一种淡漠,一种疏离,如方外人垂眸俯视,世间百态、人心鬼蜮,皆在这一眼中无所遁形。

仿佛被他看着的人,其实?就?是?个笑话。

薛茹心突然?僵住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底蔓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哽咽都凝固在喉间,化作冰棱刺得生疼。

待她终于从这彻骨寒意中挣脱时,眼前只剩那颗冰冷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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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茹心回?到府上已过?戌时,进了东院见正堂亮着灯,不由加快了脚步。

然?而立在正堂门外不知等了多久的方氏,一眼便瞧见了她,焦急的神色缓和下来,快步迎上前。

薛茹心却不欲理会,转身就?往厢房去,不妨被方氏叫住,“茹心,你?终于回?来了。”

薛茹心头也不回?道:“有些事办晚了,先回?房了。”

方氏立马拽住她,绕至她面?前,朝屋里努了努嘴,怯怯道:“你?爹他……有些事想问你?。”

薛茹心别开脸,“有什么事,过?了明日再说。”

“可?是?……”方氏还欲再说什么,目光落到她颈间一左一右两道红印,忽地一滞,“茹心,你?这里怎么了?”

薛茹心拂开方氏的手,“与你?无关。”说罢,抬脚便要走?。

然?而未走?出两步,身后落下厉声一喝:

“站住!”

方氏神色一凝,慌慌张张道:“老、老爷……”

薛以鸣道:“你?给我进来!”

薛茹心没有动。

声音更沉了,“你?若不进来,明日休想出这道门!”

薛茹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是?足尖转向,往正堂提步走?去。

东院正堂,方氏屏退了下人,将门阖上。

几乎在门阖上的同时,薛以鸣猛地拍案,声音里压着雷霆之怒,“你?到底做了什么?”

薛茹心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父亲这话,女儿听?不明白。”

方氏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发颤,“茹心,你?爹他……都知道了……”

薛茹心脸色骤变,狠狠剜了方氏一眼,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施施然?走?到茶案前坐下,动作柔雅地斟了盏茶,“知道又如何?伯娘那身衣裙好看极了,就?这么压箱底可?惜了。”

“胡闹!”薛以鸣转过?身,“为父告诫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惹她,不要惹她!她的亲事爹自有盘算,你?做这些小动作,当真以为昭王查不会知道?”

薛茹心眸色更冷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知道又如何?”她冷笑一声,讥诮道:“他陆乘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别忘了,他再位极人臣,终究不过?是?个臣。父亲觉得,他能争得过?当今圣上?”

薛以鸣道:“但你?可?曾想过?,你?这么一闹,被他知道了,你?二人之间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方氏满脸懊悔,苦口婆心道:“是?啊,茹心,都是?娘糊涂。当时听?你?说起这计策,只觉得妙极,未及细想便照做了。可?你?爹说得对,若没有这桩事,就?算……就?算南星最后真嫁了昭王,有太后娘娘为你?做主,说不定?还能当个侧妃,总比随便许个商贾员外强上百倍……”

“侧妃?”薛茹心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指着自己心口,“你?要你?的女儿给别人做妾?”

方氏慌忙解释,“不是?妾,是?侧妃,也是?正经的王妃礼制……”

“够了!”薛茹心寒声打断,“你?们自己窝囊一世也就?罢